看着他们感激涕零的模样，石璿面上笑得欣慰不已，心头却十分冷静：

师父，你看，你的教导，徒儿体悟实践得可好？

不同于公子昶对她的放养，弘明真人对她的教导何谓面面俱到。就在她还未化形之时，弘明真人便开始教导她相人、御人之术。那时，她没有接触过几个人，自然是弄不懂的。弘明真人便让她先记着，说是日后见得人多了，再自己琢磨便是。

她在玉虚宫时，有弘明真人护着她，她没有半点儿危机感，自然不会去琢磨这些。可自从陆持盈那件事之后，她才算知晓世态炎凉。纵然公子昶对她也极好，可她已经没有了当初在弘明真人庇佑下的那种心态。

她始终有着危机感，迫切地想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识人、相人、用人、御人，她才一点一点儿开始摸索。

但阴差阳错地，她有了公子昶这么个师父。比起别人白手起家的，她还是要容易很多。

第二胥极有眼色，既已石璿的下属自居，便坚决不和石璿等人共坐，和石璿告退之后，便带着另外九个人退下了。

佘启抿了一口“雪顶含翠”，笑赞道：“别的不说，这人倒挺有眼色。”

石璿半分不再遮掩，勾唇冷笑：“若他连这点儿长处也无，我要他何用？”

佘启一愣，随即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

赵郴爱喝黄茶，石璿便为他准备了“君山银针”。他也不要人煮，自己拿着茶具自娱自乐。听见两人的对话，他一边往茶杯里点水，头也不抬地接口道：“小公子对他们也忒仁善了些，小心养大了他们的胃口，将来麻烦。”

还未等石璿出言，他亲师兄萧崇便反驳道：“不过一群蝼蚁，总有无数的人想要顶替他们。不听话了、不好用了，直接舍了便是。”

乘风点头：“正是此理。”

相对于他们四人，曲游明显更恭谨些。他先将手中的冰裂纹茶杯放在面前的矮几上，这才面含笑意地开口：“此事，想必小公子已有了成算？”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虽有吹捧的嫌疑，但却成功使得石璿多看了他一眼，眼神也比看旁人柔和许多。

曲游暗暗得意一笑：向“未来师娘”靠拢的第一步，成功了！

佘启眸光一暗：曲游已经准备投诚了吗？

萧崇与赵郴迅速而隐晦地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决不能让曲游这小子专美于前！

乘风静静地看着，感叹道：这位少宗主的气运，果然很盛啊！

石璿倒了半杯石子羹，却并不喝，状似无意地问曲游：“这几日，南坛长老还是很忙吗？”

曲游精神一振：果然有奸／情！不行，我这个做徒弟的，一定要给师父做助攻！

他笑道：“师尊每日里不就那么多事儿吗？还大部分都给我处理了，有什么可忙的？小公子是要去找师尊请教剑术吗？”

石璿觉得这曲游还真是上道，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很久没有向长老请教剑术了。不知长老最近都在干什么？”

“大概是闭关吧？”曲游有些不确定。

石璿疑惑：“大概？”

“是啊！”曲游道，“师尊时常独自呆在寝殿中，似是闭关。可他每天都出来，又不像是闭关。”

寝殿？

石璿眸光幽暗，呵！这北阙还真是大胆！这是料定了不会有人擅闯他的寝殿吗？

曲游又道：“小公子这么久都不去找师尊请教，师尊十分遗憾，说小公子的天赋之高，世所罕见呢！”

遗憾？石璿怪异地瞥了曲游一眼，暗道，遗憾什么？他怕是高兴坏了吧？不过，这曲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这样想着，石璿突然自嘲地一笑，明眸微瞌，如蝶翼般颤动的眼睫在曲游眼中无端端就多了三分脆弱。石璿嘲讽道：“只怕南坛长老巴不得我再也不要踏入逸阳峰半步呢！”

乘风知道内情，暗暗点头：这倒是实话。

而佘启、萧崇与赵郴三人则是深深体会过北阙那要了命的洁癖，心里皆对石璿抹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但曲游不一样啊！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有一个上演着曲折离奇的爱恨情仇的小剧场：遭了！一定是师父太不会说话了！曲游啊曲游，你可要加油，若不然，你师尊还不知道要再做多少年的空巢老仙呢！

“怎么会呢？”曲游有些焦灼，“若不然，小公子现在就跟我回去，师尊一定会很高兴的！”

石璿了然一笑：原来如此！

她仔仔细细打量着曲游，想不到外表这么稳重，内心戏倒是挺丰富啊！

不过，若是有了曲游的指引，定然能顺利找到北阙的寝殿。

但如今却不行。她眸中露出欣喜之色，忽又喜色一滞，淡定道：“还是等这次赛事完结之后吧。”

她这番作态，在其余四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曲游见了，却有种“果然如此”的自我满足感：啊呀，终于帮上师父的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