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两人意料的,先出来竟不是一路追踪而来的正阳宗弟子,而是九歌堂一行人。且他们一行八个弟子尽皆出动,就将那两个孩子扔在静室里,也不留人看管,显然是不大在意的。
这客栈的静室虽也有防御示警的阵法,可毕竟是些批量生产的大路货,自然不会有多么地高深精妙。而这九歌堂的人又显然是有备而来,八个人里竟有两个精通阵法的!
两人就安坐在这竹林里,透过淡红的水幕观看金球传回的影响,这九歌堂一行人的一举一动皆纤毫毕现地展现在两人面前。
只见一个穿高腰襦裙的女修只掐了两个决,将一块儿玉符一捏捏碎,玉符上先后泛起白、红二色光芒,那静室外围的防御阵法就悄声无息的失效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人中高舒夜因炼器的缘故,后来也学了些阵法,而石璿更是闲暇时将研究阵法当做消遣的。因而,他俩都看得出来,这女修轻描淡写的破阵手法高妙之极,其中最难得的,便是在“悄无声息”四个字上。
石璿挑眉笑道:“看来,这九歌堂一行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高舒夜也不笨,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他却十分疑惑:“眼见甲子年将至,他们为何不在意这对童男女呢?难不成,老虎要改吃素了?”这会儿,他倒有心情讲冷笑话了。
石璿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到底是次徒,弘笙师叔不指望他将来顶门立户,也就不想着让这些俗事染了他的道心。
只是……石璿暗暗叹了一声,只怕弘笙师叔的一片慈心,终究是要落空了!
果然,高舒夜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脸色冷沉:“哈,倒是我着相了!童男女什么的,哪里抓不着呢?他们此行的目标,怕就是正阳宗吧!”
只是,他很快就有了新的疑惑:“可正阳与九歌两派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九歌堂明目张胆地针对正阳宗,又是什么道理呢?”
石璿淡淡吐出两个字:“坤元。”
“是了!”得了她的提醒,高舒夜恍然大悟,“九歌堂与坤元宗毗邻,而正阳宗又与坤元宗不对付。九歌堂如此作为,难道是要和坤元宗结盟,拿这几个正阳宗的弟子做投名状?”
石璿摇了摇头:“怕是没那么简单。不过……”
高舒夜问道:“不过什么?”
“呵,”石璿轻笑了一声,略有些遗憾道,“原本正阳宗的男弟子冒犯了我,我是准备要他们有来无回的。可既然九歌堂与坤元宗结盟了,就算那几个正阳弟子运气吧!”
高舒夜先是为她话语里的煞气惊地蹙了蹙眉,随即就被另一个问题转移了心神:“冒犯?他们如何冒犯你了?”看着石璿盛极的容色,高舒夜心头已经有了不好的联想。
而接下来石璿说出的话,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只听石璿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想抓我去做炉鼎罢了!”
“你说什么?”高舒夜大怒,“那你还要饶了他们?”亏他先前还觉得妙弋如今的戾气重了些,如今看来,那几人简直死不足惜!
反倒是石璿十分的不以为然:“他们自幼学的便是采阴补阳以中和功法中至烈的少阳之气,见我修为纯正,便想着抓做炉鼎很正常好吧?”
“你……你、你、你……”高舒夜被她惊得膛目结舌,好半天,才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妙弋,你也太好说话了!”
“是吗?”石璿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高舒夜为她这数百年如一日的“自信”无语了片刻,只心下仍担忧不已,正待再与她说说“人心险恶”的事,就听她一脸轻快地征询自己的意见:“而我不愿意被他们抓去,打杀了他们就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高舒夜所有的话头瞬间咽了回去,木然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很对!”
可是,在他心里已经无力极了:到底是谁将他的妙弋教成这个样子的?
对此,邪极宗中承载各种公务的竹简深藏功与名。
他们这边楼越歪越扶不正,九歌堂一行人却一条道走到黑的埋头只干一件事:破阵!
防御阵法既破,示警的阵法也没坚持多久。也幸好正阳宗那六人也正一心等着去收拾别人,这才没有在闭关中被别人给收拾了。
当然,这有好处就有坏处:因着几人都没有闭关的心思,也就没有额外再布置防御的阵盘、阵旗之类的,在正阳宗几人措不及防之下,双方便短兵相接了。
九歌堂的《国殇》中正平和,正阳宫的《正阳决》却是至阳至烈。而这两种功法一旦对上了,就如水与火,不是水漫了火,便是火熬干了水。石璿与高舒夜二人便是隔着一道水幕,都能感受到正阳宫的咄咄逼人一往无前和九歌堂的温吞包容以手为攻。
按理说,短时间内,该是功法更为霸道的正阳宗弟子占便宜才是。可只有身处战圈的正阳宗弟子,才能感觉到那种仿若处于深水之中,有劲儿使不出来的感觉。
“你们九歌堂未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