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样貌,特别是一个生得极美的女人。反而正因为她美,才更听不得有人比她更美。
更何况,当面说出这种话的,还是她极有好感的一个男人。
这女子的城府倒是颇为深沉,哪怕心头妒火猛炽,也不过片刻便盈盈而笑。她仿若不是被人制住了,而是被情郎拉住了柔夷,满面羞涩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嫣红的脸颊,娇嗔着问道:“那个人,可是公子的心上人?”
这般的娇柔婉转,真真是我见犹怜。
奈何,殷离歌便如一个呆子般不为所动,只问道:“道友可否告知,此处究竟是何地?”
那女子幽幽地看着他,黯然叹道:“公子不肯说,是怕妾身对那位姑娘不利吗?”
殷离歌眼神都未动一下,心念一转,一缕凌厉的气劲便自那女子腕脉上侵入,在她手臂上三条奇经间乱蹿起来。
“嗯!”那女子痛呼一声,脸色蓦地煞白,冷汗自额际岑岑而下。
“如今,道友可以好好说句人话了吗?”殷离歌笑得温文尔雅,仿若软红十丈中缓步而来的贵公子,多情还似无情。
纷纷地“哼”了一声,那女子终于收起了娇柔凄迷之态,从内而外都散发着逼人的傲气。她个子只到殷离歌胸口,却仿佛居高临下一般,斜睨着殷离歌,有恃无恐道:“好叫你知晓,这里不是别处,正是蝶谷。你若识相的,就快点儿放了本座,若不然……哼!”
“蝶谷?”殷离歌心念一转,问道,“你是浮云素?”
“哦?”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十分有震慑力,浮云素立时便恢复了那种慵媚凄迷的姿态,幽幽道,“原来,公子知晓身呐!”
殷离歌温雅地笑道:“蝶谷魅姬浮云素,最是自恃美貌,最爱恃美行凶!阁下可是魔道间的第一可笑之人,在下既混迹魔道,又怎会不知?”
他的笑容有多么地君子,说出的话就有多么的讽刺。浮云素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再也不能做出那番撩拨人的姿态。而事实上,这一会儿她简直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大卸八块,犹觉不能泄她心头之恨!
正如殷离歌所说,浮云素此人从来就以为自己美得天下无双。而她平日里最爱做也最常做的事,便是仗着美貌撩拨看得上眼的男人,直撩得人甘愿为她去死!她也毫不吝惜让这些为她神魂颠倒的的男人去死。
自她修行小成入世以来,已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朵带毒的玫瑰花下!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对自己不自信?
而一个对自己极端自信的人,又怎么忍受另一个当面说她是个笑话?
怎奈她一个照面便被人制住了,不能对殷离歌如何,只得怒气勃发地问道:“本座倒是不知,自己怎么就成了笑话了?”
殷离歌依旧笑得温良不已,仍旧是那般赏花游春时与挚友相谈甚欢的语气,说出的内容却极不好听:“也罢,看来不叫你知晓个天高地厚,你是不会乖乖带在下出去了。呵,你自以为美貌无双,却不知这世上有得是比你貌美的人。只不过,人家不靠美貌混饭而已!”
浮云素气到了极点,反而笑出声来:“你说得,可是你口中的‘那人’么?”
殷离歌道:“在下只能说,若你美过了她,此时怕是魂魄已入了轮回了。”
“这又是为何?”浮云素好奇起来,“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注重美貌,人家比她美,她便要杀了人家吗?”若是有这样一个人,名声定比她更凶残十倍,她又怎会不知?
殷离歌叹了一声:“当然不是。只是,她亦觉世人再没有谁比她更美,而在下不忍令她失望而已!”
浮云素的脸色再次变了。
不同于方才的气愤羞恼,这一回,她的脸色十分的一言难尽,眼中明晃晃的写着: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也不怪她如此,实在是殷离歌看起来太像一个如竹如莲的君子,便是使心机用暴力,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姑且也是可爱的。浮云素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因如此荒谬的原因就要致人死地!
“说不定,人家只是一句戏言呢?”她忍不住问。
殷离歌道:“无论她是不是戏言,反正在下是铭记在心了。”
“好了,”殷离歌话锋一转,“在下与你废话得也够多了,你若还不老实将在下带出去,在下只好使些特别手段了。”
浮云素却是半点儿也不怕,笑嘻嘻地问:“你想使什么手段?要吻到人家说吗?”
殷离歌反问道:“你说,若是你的魂灯突然灭了,会不会有人来此处找你?”
浮云素身子一僵,脸色发白。
她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与以前她遇见的男人都不同,眼前这个是真的会杀了她!
当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失去了效力,没有了最有力的武器,她终于服软了:“哼!跟本座来。”
殷离歌紧盯着她的落脚处,随着她进进退退、左冲右突、七拐八弯,好半天,终于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