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门珏简直不敢去看公子昶的脸色。
毕竟,千里送人头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太过……那啥?
但出乎意料,公子昶非但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反而饶有兴致地将那颗头颅提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良久不闻他出声,西门珏还以为他是气得说不出话了。可等抬头一看,却见他正提着那首级的发髻,满脸的沉思:“这个人,本座似乎在哪里见过?”
西门珏瞥了一眼惊道:“这不是坤元宗的宗主吗?少宗主杀了她?”
“杀就杀了,有什么杀不得的?”公子昶十分不以为意。
可片刻之后,他便沉下了脸,愠怒道:“我早说过不许她参与浮屠门的事,她竟如此明目张胆地违背师命?”却是他心思略转,便大略猜到了乌情因何陨落。
公子昶是善于推算,故而对许多事都心知肚明。只是,这世间并没有让他甘愿逆天行事的人或事,他从来都是冷眼旁观。
而西门珏虽没有推算的本事,却掌握着整个邪极宗的情报网。故而,他对浮屠门近百年来近乎疯狂的扩张也心知肚明。而这种近乎是不管不顾的方式,真是十分之反常,也不知浮屠门的高层们都在想什么?
不过,若说少宗主跟着瞎胡闹,西门珏是决计不相信的!
因而,他劝解道:“宗主怕是误会了,少宗主平日里虽爱与宗主玩笑,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明白事理的。”
“哼!”公子昶将乌情的头颅往玉盒里一摔,问道:“那这又是哪里来的?”
西门珏笑道:“那乌情虽然是个金仙,但坤元宗一灭,浮屠门还会留着她的修为吗?少宗主要杀她,还需要旁人帮衬?”
这便是赤/裸/裸的诡辩了。
但诡辩也是理,在心偏的没边儿的公子昶这里,决计行得通。
果然,公子昶便是一笑,哪里还有半分怒色?
“也罢,”公子昶将那玉盒重又盖好,又另贴了两道符上去,“既然阿璿万里迢迢地送来了,咱们也不要浪费了。”
西门珏会意,扬声喊道:“来人!”
不过片刻,便有一美貌的婢女自花枝掩映间转了出来,身子柔美地行万福礼:“两位大人万福。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她虽规矩地垂着头,却总也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亭中两人:真好看啊!
西门珏道:“去告诉公孙公子,神剑的剑魄有了。”
婢女神色一凛个,肃声道:“诺!”片刻也不敢耽搁,转身小跑而去。
亭中两人相视一眼,皆笑得意味深长。
话说,当年公孙伯玉以恩结公子昶,求问人道气运何时能够归一。而公子昶也正有参合此事之意,便顺势应了下来,跟着公孙伯玉回了府邸之内。
紧接着,不过短短数日,公孙家的奇珍异宝几乎都被公孙伯玉以各种借口送到了公子昶居住的院子里。而公孙伯玉也十分知趣,绝口不提催促之言,竟是全看公子昶的心情!
就连西门珏也不得不感叹此人的心机之深、看人之准,不过短短几个照面,便看出了公子昶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
他那些奇珍异宝,公子昶自然是看不上的。但公孙伯玉的态度,却勘合公子昶的胃口。且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公子昶不过意思意思拿了几日乔,便大发慈悲地开言指点。
“人道气运之所以风流云散总也不能聚集,并非是世间没有明主,而是没有龙气!”
“龙气?”公孙伯玉惊问道,“又怎会没有龙气?”
公子昶道:“自然是被人窃走了。”
公孙伯玉惊疑:“窃走?”
公子昶道:“对。”
公孙伯玉又问:“那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龙气窃走?”
公子昶高深莫测地一笑:“这种事情,普通人自然是做不到的。”
公孙伯玉起身行大礼:“还请先生指教。”
坦然受了他的礼,公子昶也不刁难,直言道:“如今人间界之所以在名义上仍以赵氏为尊,便是因为这聚集人道气运的龙气仍在赵氏手中。窃走龙气的,自然仍是赵氏之人。”
听到公子昶说“名义上仍以赵氏为尊”,公孙伯玉的脸皮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屈辱。但他毕竟城府深沉,很快便若无其事地追问:“是谁?”
对于公孙伯玉的神色转变,公子昶只做未见,淡淡问道:“赵氏王朝的最后一个中兴之主是谁?”
这个问题,公孙伯玉简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宣宗赵佑杬!”
天启之治,这是他赵氏最后的辉煌!身为赵氏子孙,他又怎会不记得?
只不过,先生提宣宗做什?难道……
“难不成,窃取龙气的是宣宗?”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竟似被人瞬间抽干了精气一般。
——如果……如果使赵氏陷入如今这种尴尬境地的竟是他最为仰慕的、视作信仰一般的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