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既然生了畏惧之心,扶苏的行事就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毫无顾忌,而是捡大路而行,有的时候还会找官家的驿站休息。虽然不知道孟无离因何事离开,但庆幸的是孟无离随后也没有再出现,扶苏一路平安无事,终于在半月之后抵达了咸阳。
咸阳是帝国的中心,虽说秦国地处西陲,繁华程度不如东方六国,但一来如魏国的大梁、燕国的蓟城、楚国的寿春都遭受了战火的洗礼,二来嬴政迁天下富户到咸阳,也带动了当地的富裕程度,咸阳城一时间也是风头无两,道路两旁的酒肆、店铺等相比前几年呈现出快速增长的势头。
扶苏并未休息,直接来到宫中去见父皇嬴政。嬴政见扶苏平安归来甚是欣喜,他两手抓住扶苏的肩头使劲地晃了晃,满意地点点头,“我儿在边塞久历风霜,相比以往壮实不少,你上次深入乌家堡办成如此大事,为父甚是欣慰。”
扶苏见父皇虽然英姿依旧,但细看之下,脸上的细纹也增添不少,心头不由得一阵悸动,“儿臣远驻边防,不能在朝中替父皇分忧,心中甚是愧疚。”
嬴政笑了笑,“这是哪里话来,你戍守边疆很是辛苦,那也是正事,至于朝中之事有诸位大臣协助,我应付得来。”
“话虽如此,父皇也不可过于劳累,殊不知欲速则不达,凡事还是慢慢来,水到渠成则好。”
嬴政点点头,“我儿能知晓这般道理,可见进步不小,塞外风霜虽让你受了些苦,但对你的心智帮助却很大,将来你一定会超过我,成为有道明君。”
扶苏赶忙道:“父皇言重了,儿臣在外多些历练,也无非是替父皇体察民情,更好治理国家罢了,至于父皇的功绩,儿臣是万万不及。”
嬴政脸上带笑:“那你与为父说说,你在外都经历了哪些事情,又体会到怎样的民情。”
扶苏刚想开口说出孟无离之事,就见一个内侍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时辰差不多了,您该启程了。”
扶苏一愣,“父皇要出去吗?”
嬴政听到此哈哈大笑,拍拍扶苏的肩膀,“本来是如此安排的,不过我儿既回到咸阳,这一趟就由你带代替我吧。”
见扶苏一头雾水的样子,嬴政道:“今日是丞相李斯的寿诞,我本想亲自登门做贺,但我一去,仪仗甚多,莫不如你替我走这一遭。”
扶苏点点头,“儿臣遵命,不过……?”
嬴政看着扶苏,“我儿想说什么?”
扶苏道:“想丞相李斯年纪也不大,何以这么急着过寿呢?”
嬴政笑了笑,“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扶苏看看自己的父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躬身道:“儿臣遵命。”
文武百官虽然不知道李斯的寿宴是皇帝让摆的,但李斯毕竟贵为丞相,其子李由又刚刚娶了皇帝的女儿为妻,并且总管三川郡,掌握当地军政大权,因此当李斯做寿的消息传出后,文武百官是络绎不绝的登门做贺,李斯门前一时间冠盖云集,车水马龙,灯如白昼,应接不暇。
李斯府上无论老少皆是一身新装,由大门起,不论厅堂、花园、宅院,甚至就连回廊都摆上了寿宴。尽管如此,有的人还是不够身份,上不了台面。
李由看着潮水般的人流,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替父亲招呼宾客,一边让府中的家人妥善安置各种寿礼,同时让自己的手下人招呼不能入席的客人到外面酒肆用餐,以免怠慢了人家。
李斯身着一袭宝蓝色的新衣,笑容满面与宾朋打着招呼,有的时候还停下来为朝中一些同僚敬酒。正在酒酣耳热之际,门外迎宾的家人突然高声呼喊,“扶苏公子到。”
这一声喊几乎惊炸了全场,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扶苏乃是始皇帝嬴政的嫡长子,是帝国未来的接班人,他能亲来为李斯贺寿,那就意味着是皇帝亲来一样。众文武中有见机快的,当即向李斯道贺,“公子此来,犹如皇帝亲至,丞相好大的面子,果然威风。”
这人一说,其余文武皆是满声附和,连李斯的儿子李由也向父亲道喜。
唯有李斯虽然脸上如沐春风,但内心听到扶苏二字却是吃惊不小。他虽然知道始皇帝嬴政已经下诏书,让扶苏自渔阳返回咸阳,但也没想到其会亲自到场为自己的寿诞做贺。嬴政让他做寿的事李斯不敢与任何一个人讲,这当中也包括自己的儿子李由,因为他还未明白嬴政这么做的用意。如今皇帝的嫡长子又亲来,李斯脸上虽有笑容,心中却是满腹狐疑。
他向众宾客拱拱手,立刻带着儿子李由整衣相迎。刚到厅堂门口,就看见扶苏正向自己走来。
李斯赶忙撩衣跪倒,“慢待公子大驾,李斯罪过、罪过。”
扶苏含笑将李斯搀扶起来,“扶苏来的鲁莽,况且府上宾客众多,丞相事忙,何罪之有。”说到这扶苏冲北面拱拱手,“扶苏受父皇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