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的话说出口,众人震惊之余,也都各自想着心事,陋室之间一时鸦雀无声。
田横心想,“怪不得我与陈胜找到韩信说出我们的计划时,这韩信半分犹豫都没有,几乎是一口答应,原来他也是墨家弟子,只是他既然没有与我谈起过齐墨的事,想来他与陈胜是一起的。”
项羽此时则在心中反复回想范增说过的话,自己从南而来,范增归属的楚墨没有韩信这个人,看田横的表情,这韩信也绝不会是齐墨的人,自己也从未听说秦墨有弟子到过淮阴,那么他最有可能就是留守宋、卫之间的田襄子的那一支墨家弟子。
韩信看看众人,笑道:“怎么,我说我是墨家弟子你们不信吗?”
田横未置可否,倒是项羽接道:“看公子自甘贫苦,崇尚节俭,所过的日子正是墨家弟子的苦修生活,符合墨家道义,属于墨家弟子我们绝不敢怀疑。”
“既如此,何以各位一脸惊愕的表情呢?我明白了。”韩信看着项羽笑了笑,“少堡主既能轻易猜出田横兄的来历,想来对我们墨家知之甚多,韩信斗胆,请少堡主猜上一猜,看看是否能猜中我的来历。”
韩信这一讲,还真引起了田横、闵廷章的兴趣。这当中龙且是知道墨家诸多隐秘的,见几人的目光一起转向项羽,他心想,“你韩信来历不管如何神秘,也逃不过齐墨、秦墨和楚墨的范围。”当下开口道:“韩公子既已开口,少堡主不妨猜上一猜。”
项羽自然知道龙且的用意,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没什么把握,不过龙且既然已经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加以拒绝,当即笑了笑,“既然公子有请,项羽无知,就斗胆妄言了。不妥之处,还望公子不要见笑。”
“少堡主过谦了,韩信洗耳恭听。”
项羽想了一想,觉得既不能轻易说出范增、项庄等楚墨众弟子的事来,还得将事情说的有条理,否则破绽太多,韩信定能察觉。现在看来,这韩信与那张良一样,是个十分精明的人。
想到这,项羽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觉得还是从自己父亲项少龙的角度讲起比较有把握,当即道:“此事还得从我父亲项少龙遇到墨家钜子元宗,也就是田襄子说起。据我父亲讲,当年田襄子遇到我父亲后,二人有过交谈,田襄子将他到赵国的来历说给了我父亲听,也就是赵墨的由来。”
韩信点点头,“赵墨的事我知道一点,少堡主请往下讲。”
“田襄子单身赴赵,本想和他的师傅孟胜一样,铲除赵墨的势力。但他低估了赵墨的力量,以致于被赵墨的弟子所伤,这才将墨子剑法传授给了我父亲。后面的事方才田横已经说了,田襄子身死,尽管在宋、卫两地还有他的门人弟子,但势力大不如前,加上儒家在齐鲁两地兴起,因此才有齐墨一支的产生。我看田横并不知道公子的底细,因此判定,公子虽是墨家弟子,但绝不属于齐墨那一支。”
“少堡主鞭辟入里,令人叹服。”韩信点点头,“我确实不属于齐墨,还请公子继续猜猜。”
项羽心想,“楚墨一支及其隐秘,对外都说是‘隐灵派’门下弟子从没有人提及过韩信,想来这韩信并非楚墨门人,既如此,我也不要多讲,以免引起田横的注意。”他故作沉吟,“公子既非齐墨,那就只能与田襄子有关了。田襄子死在邯郸附近,但他生前曾有遗命,他日若是其遇难,其弟子腹黄亨继任为墨家钜子,想来公子乃是这一支墨家弟子。”
田横听到这暗自点头,觉得项羽的分析很有道理,不想韩信听完还是轻轻摇头,“少堡主对墨家的事情知道的已经不少了,只可惜韩信非是腹黄亨这一派,请再猜上一猜。”
韩信说完话,田横也是迷惑不解的看着韩信,未等项羽在说,他开口道:“我在齐墨学剑时曾听众长老说过,腹黄亨继任墨家钜子后不愿意与齐墨同门相残,因此他本人以及其门下多有西行到秦国者,有秦墨之说。公子姓韩,韩姓乃韩国王室之姓,韩国又靠近秦国,难道公子所学来自秦墨不成吗?”
项羽一惊,不想齐墨之人也知秦墨之事,想来这一次韩信没有话讲了。墨家三分的前前后后,范增都曾与项羽详细说起过,而今田横说出秦墨之事,就连项羽都认为错不了了,不想韩信听完还是摇摇头,轻叹一声,“秦墨多秘事,天下人少有知者,田横兄能知秦墨一支,想来在齐墨弟子当中也是重要人物了。只可惜,韩信也非秦墨弟子。”
田横一脸错愕,项羽也是满腹狐疑,只有龙且一旁心想,“你韩信既非齐墨,又不是秦墨,当然是楚墨了。”他刚想开口说出此事,猛见项羽右手拇指握刀,四指上翘,将长刀挪了一挪。这动作看起来好像是项羽嫌长刀位置不对,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而已,实则是项羽发出一个信号,让龙且不要开口。
龙且作势欲起的身子见到信号立时松懈下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韩信看见了龙且的动作,笑道:“龙兄莫非有话说吗?”
龙且摇摇头,“我见大家猜来猜去都猜不中公子的来历,心中很是焦急,故而想请公子自己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