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肆虐,吹得人睁不开眼。
按理说经过前边先锋营的巡查和搜寻,不应该再有行刺的人出现,因此护卫在马车周边的秦军将官和士兵看见朱炯从芦苇中窜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不是不想阻拦朱炯,而是没想到在如此远的距离之下,这名刺客居然还能出手击中目标。
马车被砸的粉碎,车辕巨大的牵引力让拉车的四匹马长嘶不已,停住了脚步。碎裂的车厢已经将马夫砸死,但除此之外,车厢内再无一人。
众多的秦军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巨大的撞击力,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围在马车周围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朱炯此时已经看清车内空无一人,看来嬴政并不在车中,自己的刺杀行动已经失败。他刚想转身逃走,就听旁边的马队中一人喊道:“抓住他,休要走了刺客。”
朱炯一愣,凝神细看,就发现这个人虽然与普通秦军穿着并无二致,但威严与气度自与常人不同。朱炯心中电念飞转,已判断出此人就是嬴政,想来是因为沙丘颠簸难行,嬴政临时弃车骑马,这才躲过一劫。
仇人就在眼前,朱炯岂能轻易放过。他一伸手,自腰间抽出铁锤,口中大喝道:“就是嬴政。”一个纵身就来到嬴政马前,挥锤直击嬴政的前胸。
此人正是嬴政。他自小跟随项少龙习武,虽说时日无多,但也是身躯健壮。来到博浪沙,嬴政见沙尘漫天,又看地上沙丘连绵,知道坐在车中简直是活受罪,还不如骑在马上来得舒服,因此改为骑马而行。他倒不是预见到有刺客来袭,而是不希望引起众军校的注意,以免扰乱行军的阵型,因此才让蒙毅找来一套寻常的将士甲胄穿在了身上。
嬴政十分清楚,这个人是来行刺自己的,眼见众军兵为朱炯的行动所震惊,一时不及反应,故而出言提醒身边的这些禁卫军。眼见铁锤奔胸口而来,反倒激发出嬴政好勇斗狠的天性,他不躲反迎,欺负朱炯人在空中不能借力,抽出腰间佩剑竟是反刺朱炯的手臂。
朱炯哪把嬴政放在眼里,铁锤似拙实巧,略微改变方向就将嬴政手中的长剑震开,跟着左手张开,就要反捉嬴政的手臂。
就在此时,就听一声大喝,“大胆。”跟着人到马到,一杆长枪凭空出现,森寒的枪尖泛着寒光直刺朱炯的腰肋。
朱炯铁锤一甩,就将长枪荡开,跟着听到嬴政喝道:“蒙毅,与我将此贼拿下。”
此时一众秦军已经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刺王杀驾的刺客,哪敢怠慢,登时有七八柄长枪、长戟向朱炯戳来。
朱炯一声大喝其实是说给孟无离听的,此时秦军还没有围拢在嬴政的周围,只要孟无离出手,完全有可能突破嬴政四周的防御,进而将其刺杀。有了成功的希望,朱炯精神大振,他挥锤架开攻来的长枪、长戟,为了给孟无离制造刺杀的机会,不进反退意在吸引秦军过来。
这一招果然奏效,这些禁卫军一来见朱炯手中的铁锤是短兵仞,二来真的以为朱炯已经不敌,人人抢功,相互吆喝着都向朱炯涌来,将其团团围住。
朱炯铁锤上下翻飞,不知磕飞了多少长枪、短剑,杀死多少攻到身前的秦军。秦军人数在多,毕竟包围圈的空间有限,每一次攻击的人数都不会太多,大部分都是在外围游动。朱炯力大无穷,根本不惧这些秦军,一柄铁锤舞动的是梨花纷飞,瑞雪飘飘,但听得呼呼的锤影晃动中,间杂有秦军的哀嚎。
朱炯又战片刻,偷眼望去,见嬴政依然立马沙丘,根本不见孟无离的影子。这一下子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明白,何以孟无离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替他的好友荆轲、高渐离报仇。
由满怀希望到满心失望,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朱炯大怒。他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上了孟无离的当,什么家国情仇,什么公平决战,什么各安天命,原来都是骗自己的。想来孟无离还是顾忌项羽会抄他的后路,因而以这种方式引诱自己来送死,而他借机逃之夭夭。朱炯怒吼,“孟无离,你这匹夫,不得好死。”
此时朱炯离嬴政已远,已经靠近驰道的边缘,倘若其想要逃走,只要进入芦苇丛,想来那些秦军也奈何他不得。但仇人就在那里,若是书丛之隔也就罢了,可此时却近在眼前,他又怎能甘心一走了之。况且张良也随他一同来的,此时也不知道张良在哪里,倘若自己逃走,这些秦军会不会搜索到张良,若是连累到他,岂不是愧对他的恩情。
朱炯想到这些暗下决心,“罢了,今天就用自己的命,了清所有的恩怨吧。”他打定主意,不退反进,想要冲破包围再靠进嬴政身边。就在此时,驰道上沙尘扬起,十余骑快马自阳武方向而来,为首一人手执长戟,正是三川郡守李由。
嬴政并没有将自己何时经过博浪沙到阳武的消息告诉李由。虽说他打定主意,这次就算李由犯了错,比如有大臣上本弹劾李由未有虎符而擅自调兵,嬴政也不打算怪罪李由。尽管如此,但嬴政心中对李斯还是有一丝不满。尽管事发仓促,但通过李斯接近自己的儿子扶苏,以及随后的举动来看,嬴政知道李斯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在疑忌自己,所以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