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铁青着脸,听完了赵高关于咸阳城中对自己不利的,抹黑自己的流言的汇报。
这些流言虽是方士所传,但有一些也确实有证据,可谓切中要害。流言归纳起来大体上有五点,一是说始皇帝嬴政性格刚愎自用,扫平六国后,自认为功绩从古至今无人能及,从而为所欲为,大动土木,劳民伤财,惹得天怒人怨;二是说朝中大小事务都只由皇帝一人决断,身边虽有众多博士,不过只是摆设而已,皇帝根本不征求他们的意见。连丞相李斯等重臣都对皇帝唯唯诺诺,一切按例遵旨行事,谁都不敢有所异议,并特意举出当日朝堂之上李斯劝阻皇帝不要征伐匈奴的事为证;三是说始皇帝只宠信掌管刑狱的官吏,喜欢用严刑酷法来为自己树威,大小官员因畏惧获罪,只求保住俸禄,无人愿为朝廷尽忠。众臣都一味迎合讨好皇帝,使其长期听不到自己的过错,导致他日益骄横;四是说上天不满始皇帝的暴行,已降下种种异兆示警。观测天象的三百多名太史虽然都是贤士,但因为畏惧皇帝的淫威,皆不敢直言其事,并列举了当日慧星划过西方夜空的异象来证明;五是说始皇帝每日批阅奏章,都要用秤秤出一定重量,不完成目标,绝不休息。如此贪恋权势之人,不值得为他寻求长生不老之药。
“流言的主谋可否查出来了?”
“回陛下,臣已经查明,这些风言风语最初的源头来自于方士卢生。只不过到后来,咸阳城中其它的方士以及那些儒生也都在传,以至于百姓误信流言,影响扩大,才使得咸阳城满城风雨。”
“那人呢,卢生的人呢?”
赵高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嬴政,“臣无能,查出源头后再想找卢生时,他已经离开了咸阳城。”
“啪”的一声,嬴政拍案而起,大发雷霆之怒,“好个卢生,朕对他不薄,他耗费钱粮无数,朕又多次赏赐与他,无非是希望他能替朕找到仙人,获得仙药,好让朕长久治国,也好让天下百姓安享太平。我如此礼遇于他,他不思图报,却到处蛊惑黔首,四处诽谤,扰乱民心,实是可恨。传令下去,在天下各地画影图形,通缉捉拿卢生。凡有功者赏金十斤,知情不报或隐匿者,诛三族。”
“陛下圣明。”赵高躬身道:“臣私下听说这些方士们藐视圣躬,屡有不法之举,且与那些儒生相互勾连,妄议朝政。以臣看来,就算主谋是那卢生一人,但咸阳城众多方士与儒生说不定也曾推波助澜,莫不如将他们一起拘捕,严加审查,对有罪者加以惩处,以儆效尤。”
嬴政点点头,“好,就依赵卿所言。既然那些方士说我喜欢用严刑酷法为自己树威,那这一次我就真的这样做,也好让他们尝尝切肤之痛。”
赵高得旨,当即命手下在咸阳城中展开搜捕行动。那些听风就是雨的方士和儒生本来以为自己只是过过嘴瘾,不想却被冠以“非法言论扩散者”的罪名被拘捕下狱。
此事一起,赵高就意识到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他绞尽脑汁,想出一条毒计。赵高知道公子扶苏对这些儒生很是尊崇,因此在提审时可以对这些儒生严刑拷打。许多人暗自叫苦,咒骂卢生误我的同时,忍受不了皮肉之苦,非但自己认罪,还供出了许多一起非议朝政、抨击皇帝的伙伴,甚至把一些无辜者也牵扯进来,造成了打击面的扩大。至于那些方士,赵高对他们更不感冒,下手更狠,好多人在狱中就因此丧命了。
审讯结束,御史将案宗上报给赵高。赵高看着这厚厚的案宗,再看看竹简上那一长串的名单,挥手让属下退下,自己则揣好竹简,于当晚来到公子扶苏府上。
扶苏也听到了咸阳城中的流言蜚语,并且已经知道父皇让赵高缉拿首恶卢生,同时全城拘捕方士和儒生的事。这几日不断有相识的,未受到波及的博士、儒生找到他,希望为自己的那些受到牵连的同事、同窗或者好友说情。扶苏也想这样做,但由于这件事错在那些儒生,加上他也知道父皇此时正是怒火攻心之时,因此扶苏一时间也没办法开口。当属下进来禀告,说负责此事的廷尉赵高在门外求见时,扶苏大喜,赶忙将赵高请进府中。
赵高满脸愁容地见过了扶苏,将这几日审讯情况向扶苏进行了详尽地说明,最后拿出写有众多儒生名字的竹简,放在了扶苏的案头。“此事波及之广,牵连人数之多,是臣也没有想到的。倘若将这些人的名册呈给陛下,陛下一旦动怒,势必会将这些人全部处死,如此一来,我大秦治国的精英势必毁于一旦,实对我大秦不利。臣今晚斗胆来见公子,就是想与公子商量一个稳妥之策,尽量保护一些人,也好为我大秦留下一些国家栋梁。”
正自忧心如焚的扶苏听到此言转悲为喜,他竟站起身对赵高深施一礼,“廷尉大人能如此着想,实是我大秦之福,不愧是社稷之臣,扶苏代那些得以保全的人谢过大人。”
赵高诚惶诚恐地起身还礼,“臣怎敢受公子大礼,臣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国家社稷。昔日皇帝东巡,进孔庙拜谒,到泰山封禅,臣就知道陛下尊儒此举无非是希望这些儒生能够为国效力,帮助陛下治理国家,因此臣想,今日之事这些人不过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