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叔孙通站在这里,看着这个容易进却很难出的山谷不禁犹豫不决。很明显,这是一块绝地,倘若有人在背后截断归途,再想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了。两侧山体太过陡峭,根本攀爬不上去,唯一的道路就是山谷中的这条路,能走出去还好说,万一里面没有出路呢。叔孙通想到这但觉身上冷汗直冒,根本没有感受到温谷中初夏般的温暖,相反却如外面刺骨般的寒风一样胆颤。
冷风如刀,一下一下地切割着他的心。“怎么办,进还是不进?”叔孙通站在谷口,一时间彷徨无措。
他回头看了身后一眼,送他们来的那些马车依然在原地等候。看着那些车夫眼神中流露出的羡慕的眼神,叔孙通的一颗心好受了不少。他知道,那些车夫之所以有这种眼神,是羡慕他们有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高官得坐的机会。再看看身边趋之若鹜,不断向山谷里面前行的儒生,叔孙通咬了咬牙,“一千多人呢,那位皇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种青史留骂名的事吧。”
难下决断的痛苦让叔孙通的内心很是煎熬,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既然自己已经是博士了,那就稳稳地待在咸阳城多好,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好奇之心呢。
就在叔孙通想要转身走出山谷,坐马车返回咸阳的时候,一个声音最终让他改变了主意。
“叔孙通,我还以为你早已进谷了呢,怎么还在此地徘徊。”
叔孙通扭头去看,不由得大喜过望,原来说话之人正是博士的头,仆射周青臣。叔孙通这下子有了底,既然周青臣都来了,这件事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赶忙躬身施礼,“属下见这里景色奇绝,那些儒生又争前恐后,在下想不管怎样不能有失体统,故而在此有所流连。”
这番话周青臣听得很受用。他满意地点点头,“叔孙通,你能这样想很好。我们是读书人,况且又是朝廷的博士了,身份尊贵,岂能与那些布衣相比。”
“大人见教的是。”叔孙通陪着笑,“仆射大人这么晚才来,想必是不屑与那些布衣儒生为伍。”
周青臣点点头,“我身为仆射,这么奇异的事自然有义务为皇帝解释清楚,否则朝廷养我们这一干博士何用呀。我也不瞒你,上次我为皇帝解答镐池君,皇帝很是满意。这一次,我也是禀明了皇帝,才来到这里的,因而姗姗来迟。”
叔孙通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难为大人不辞辛苦,确是一心为公的忠臣,叔孙通实在是佩服。”
周青臣看了叔孙通一眼,“你原本是待诏博士,这一次皇恩浩荡,将你晋升为博士,日后也要一心报效朝廷才是。”
叔孙通再次施礼,“大人就是榜样,叔孙通愿意追随大人。”
周青臣很满意叔孙通的态度,他指指前面的山路,“他们都进去多时了,我们也去看一看吧。”
叔孙通侧身让开道路,“大人先请。”
周青臣也不客气,当先而行。叔孙通回头望望来时的路,一咬牙,也跟着走进了山谷。
山谷最初的道路是一段直路,随后才是弯弯曲曲的山路,待到周青臣和叔孙通走完这一段直路,绕过一个山脚,身影消失不见,那些车夫忽然变了脸色,眼神也由羡慕变成揶揄,想来是在内心嘲讽那些走向死路尚不自知的儒生。
这些车夫四下回顾,见再无一人,忽然自车辕处抽出了长剑。有几人疾步上前,查看是否有漏网之鱼。他们小心在意的走过直路,在转角处向里望去,见那些儒生都行之甚远了,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向天举起了长剑,随后快速跑回。
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计划成功了。一名车夫看见长剑,立刻从车箱底部将早已准备好的红旗取出,迎风一展,对着山顶不停地晃动。坑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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