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古老而壮丽,特别是在东升旭日的照射下,有一种别样的美。
嬴政身穿皮裘,站在厚重的城楼上,眼看着扶苏穿城而过。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嬴政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他心中在想,“如果我把这天下交给扶苏,他是不是会比我治理的更好呢?”
扶苏带着凌宇、燕仞以及自己的亲随离开咸阳城不远,就看见驻马立在道边,等候送别自己的项羽。
一瞬间,扶苏有些恍惚,他觉得项羽不是来送自己的,而是来与自己厮杀争天下的。项羽和范增并马而立,左侧稍后是龙且、季布、虞子期;右侧稍后是蒲田与项庄,八组乌家战士身佩吴钩剑构成中军,三百名楚国项氏子弟压住阵脚,五百名来自滇黔的铁骑护住中军的两翼,活脱脱是一个临阵杀敌的小型军阵。
再看自己,除了身后的凌宇和燕仞,随从不过一二十人,和项羽鼎盛的阵容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看见扶苏来到,项羽双腿轻夹,绝世名驹,踏雪乌锥缓缓向前。“公子,项羽也要回会稽郡了,今日特来为公子送行。”
扶苏看看项羽身后的军阵,又看看项羽,“说实话,这样的队伍你还有多少?”
项羽在马上回头看看,笑了笑,“不瞒公子,这就是项羽的全部家当了。”
扶苏也笑了笑,“这就不少了,马如龙,人如虎,就这些乌家弟子,足可当万人敌。”
项羽收起笑容,“公子离开咸阳到上郡,望善加保重,他日若有事,可派人到乌家堡联络。”
扶苏心中有些凄然,“上郡不比渔阳,离乌家堡相距甚近,只怕到时候鞭长莫及。”
项羽一愣,一时之间到有些语塞。
“不过也没什么”扶苏看看项羽,语气又开始轻快,“咸阳到九原已经有了直道,至少我去的时候,不必在再那么远的路了。”
项羽不好说什么,与扶苏又闲聊了几句,二人挥手作别。
凌宇和燕仞也上前与项羽告别。与二人打招呼时,凌宇是面色苍白,看起来与扶苏无二,燕仞不知为何却是面有喜色,项羽想起阳武城一战时燕仞的表现,不由得心中一动,他想交代扶苏几句,可惜扶苏已经擦身而过了。
见扶苏走远,项羽心中若有所思,只得回转马头,和范增等人向会稽郡而去。
“贫苦之家重长子,富贵之间疼幺儿。”对于胡亥这个最年幼的儿子,嬴政心里还是非常疼爱的,特别是在扶苏走后,嬴政理政之余,在胡亥身上又看到了自己年轻时顽皮、劣迹的影子。
当初在邯郸,自己胡闹时有师傅项少龙的管教,现在胡亥胡闹,嬴政觉得,那不过是小孩子的心性使然罢了。况且胡亥这孩子还很孝顺,每天晚上都来请安;更主要的,他的学问并没有荒废,每一次考教,胡亥的回答都让嬴政满意,特别是在司法方面。嬴政觉得,这是老师赵高悉心教导的功劳,加上温谷坑儒一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嬴政对赵高的宠信又深了一层。
有一天,始皇帝嬴政设宴款待群臣,并赐诸子美食。胡亥和他的哥哥们领完食物,便依礼先行告退。出殿时,胡亥看到台阶上摆满了大臣们脱下的各式各样的鞋子,顽劣的天性暴发,他提脚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鞋子狠狠践踏了一遍。胡亥的兄长如公子高、公子将闾等一见,都纷纷摇头叹息道:“都十几岁的人了,还是那么少不更事。”他们本以为嬴政知道此事,定会严厉地斥责胡亥,不想嬴政听说后只是莞尔一笑,说胡亥不过是少不更事,性情率真罢了。
胡亥虽带给嬴政一些生活上的乐趣,宽慰了嬴政的心怀,但帝国越是日益强大,日常政事就越来越多。嬴政虽然是一个勤政的人,但随着年岁的增大,有些时候还是感到力不从心。每到这时,他就会想起扶苏,想起这个像极了自己的儿子。
嬴政这一天处理完政事感到十分疲惫,不由得又想起了扶苏。他心想,“过往我们父子虽说政见不合,但感情尚好,何以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呢,莫不是与那几件怪异的事有关吗?”想到这里,嬴政当即将太史秘密地召进宫,对其道:“我大秦近来异兆甚多,朕很是忧心,担心对我大秦不利,烦请卿速速占上一卦,看看能用什么办法化凶为吉。”
太史领命,当即在嬴政的面前灼烧龟甲。须臾之间,龟甲“啪”的一声脆响,出现了裂缝。太史仔细查看后大吃一惊,看着嬴政脸上现出一丝惊慌之色。
嬴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虽不知占卜的过程如何验看,但从太史神色之中也知道结果可能会不利,当即温言道:“不管有什么结果,太史尽管直言。”
“诺。”太史应了一声,又低头看看裂开的龟甲,然后道:“陛下,龟甲所裂之处显示的卦相,寓意大秦东南方有天子之气,且气势旺盛,以臣看来,想要震住此气还需陛下御驾亲往才行。”
嬴政点点头,“昔日我就说过,东南之地是最后臣服之所,倘若有对我大秦不利之地,也非东南方莫属。朕初次东巡就想巡视东南,只是行程不利,既要到泰山封禅,又要到泗水捞取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