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民怨沸腾,葛婴知道事情再无回旋余地了,刚好宋留听说这里发生骚乱,此时也赶了过来。
葛婴在整个人群的最外围,他看见宋留很是欣喜,只轻声说了三个字,“陈胜王。”宋留明白了葛婴的意思,也意识到自己赶到之前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逼迫得葛婴做出了选择。事已至此,二人再无犹豫,分开身前众人,向里面走去。
丁疾接连几剑刺不中陈胜,反被其手中的木棍差点伤到,心中更是气恼。郑布本以为丁疾刺杀陈胜是手到擒来之事,此时见陈胜甚是骁勇,刚想上前,就看见葛婴、宋留二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郑布大喜,“葛、宋二将,与我将这逆贼拿下。”郑布说着,手指着场中的陈胜。
陈胜见葛婴、宋留二人来到,一时间不知二人是何心意,心神激荡之下,出手慢了一些,被丁疾一连三剑迫退几步。
葛宋二人抽剑在手,应了一声,分左右从郑布身边走过,猛地身旋剑转,狠狠地刺进了郑布的两肋。
郑布哪想到葛婴、宋留临阵倒戈,根本没有防备,他大叫一声,还想做最后挣扎,被葛婴一脚踹翻在地,当即身亡。
丁疾听见惨叫声,眼角已经瞥见郑布遭袭,他吃了一惊,出手立刻乱了章法,被陈胜抢进身前,手中的木棍砸在丁疾的肩头。
丁疾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刚好靠近吴广站立的地方。吴广伸左手扶住丁疾,右手抽剑猛地刺进了丁疾的后腰。
原来秦律规定,戍边队伍不允许持有武器,但领队军官以及带队屯长则不受此限,故而吴广身上有剑。
丁疾身受重创却一时未死,他还想挣扎,但陈胜已经抽出自己身上的剑,戳进了他的胸膛。
毫无疑问,葛婴、宋留手刃郑布的行动就是想向陈胜表明他们的态度。陈胜也知道这一点,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
擦干剑上的血,陈胜看看四周那些脸上带有惊恐表情的人,知道若不能即刻稳定人心,这些人势必会心散,然后各自离去。
此时,天空又是一片灰蒙,雨淅淅沥沥地又下了起来。陈胜拉过葛婴,向众人道:“各位兄弟,我等皆是穷苦之人,而今奉朝廷敕命到渔阳戍边为的什么,不过就是苟全性命于人世。今大泽乡连日大雨,道路不通,我等已经根本无法按时抵达渔阳了。方才郑布之言大家也都听到了,依秦律,误期者斩!就是说,即使我们到了渔阳,也不过死路一条。去是死,逃走若被捉,依秦律也是死,朝廷已经将我们逼上了绝路,你们说怎么办?”
未等众人犹豫,吴广挺身而出,“陈大哥,如今我等皆是死罪之身,就算朝廷不斩我们,但我们杀了领军校尉,也是活不成了,陈大哥你说怎么办。”
有些心怀犹豫的人本来还想观望,听完吴广的话心中陡然一惊,事实确实如此,杀朝廷命官,本身就是死罪。你说你没参与,谁信呢。
“兄弟们,天下苦秦久矣。我们都是楚人,如今却为秦人所驱使,骊山墓、阿房宫、征百越、修驰道,哪一件事我们楚人没有流过血,没有死过人,但我们得到了什么?秦二世篡位无道,视百姓如刍狗,杀手足更凶残,只知道加重赋税盘剥我们供他享乐,竟连咸阳城周边的粮食都不让我们食用,这根本不把我们当人。他们秦人高官得坐,骏马得骑,我们楚人呢,宗庙被毁,家破人亡,难道我们就是天生的贱民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楚人昔日也有无上的荣光,大楚也曾兵锋所向,横扫中原。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死则已,死必争名,今日我陈胜不甘心枉死,愿效楚先人之志,誓诛暴秦,倘能成功,亦有富贵,诸位可愿随我?”
陈胜一番话慷慨激昂,说的这些戍卒热血澎湃,群情激愤。他们振臂高呼,“左右是死,愿随左右。”
陈胜看看一旁的吴广,二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陈胜用手一指身旁站立的葛婴,“各位兄弟,我这位葛婴兄弟曾在官府做事,据他听来的消息,二世皇帝宝座本应由拥有咱们楚国血统的公子扶苏来做,是现在的皇帝胡亥假传诏命,逼死公子扶苏。但真相是,公子扶苏并没有死,而是被咱们楚国项氏一族救走了,目前也正在多方联络,准备起兵。项燕是咱们楚国的大将,曾经在西陵城大破楚军,我们就以扶助公子扶苏为名,起兵抗秦好不好?
众人一听陈胜起兵不是为了自己,当即纷纷称是。
计议已定,陈胜当即诈称受命于公子扶苏和将军项燕,自立为将军,封吴广为都尉,葛婴、宋留为参军,打出大楚旗号。随后,陈胜与众人盟誓,“伐无道,诛暴秦”,割郑布、丁疾首级祭旗。按原来各地归属,陈胜将这些闾左之徒分为三队,阳夏一队由吴广身边的田臧统领,颍川郡一队由自己手下武臣统领,而三川郡的人则交给了不是农家弟子的伍徐,同时对队伍进行整编。
陈胜这么做无疑是平衡各方面的关系,这样一来,杂家、农家、还有第三方的三川郡的人都感到满意。葛婴、宋留见自己得到陈胜的重用,心中亦自满意。
这群戍卒手无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