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彻、宋留一路谈笑,旅途倒也不寂寞,这一日终于抵达了邯郸。
邯郸依然没有变,作为昔日赵国的国都,重要的军事重镇,按理来说早就应该被毁掉,但秦始皇嬴政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将邯郸保留了下来。毫无疑问,嬴政是想给自己保留最后一丝记忆。
望着宽厚、高大的城墙,蒯彻叹了口气,“这邯郸城中不知发生过多少可歌可泣的事,又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了这座城市而奋斗过。”
宋留还是第一次到邯郸,望着这座雄伟的建筑,他也不禁心生感慨,“听先生一讲,昔日公孙龙在这城中也是叱咤风云之辈。”
蒯彻笑笑,“公孙龙不算什么,邯郸城中最有名的当是那位纵横七国无敌手的项少龙了。就是在几年前,邯郸城中亦是风云际会,燕国四大杀手,荆轲、高渐离、边东山、孟无离,还有燕丹太子以及他手下三大勇士,夏扶、宋意、秦舞阳都在这里;齐国谡下剑宫第一剑手仲孙玄华,他的得力助手闵廷章;还有魏国高手龙且,鬼谷弟子尉缭、盖聂等等也在这里。当然,也少不了项少龙和他的乌家子弟。”
这些人威名赫赫,大名鼎鼎,宋留想起这些人的惊天动地的事,真觉得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蒯彻好似看出了宋留的心思,“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因为你们做的事都是他们昔日没有做成的。”
宋留听到这精神一振,蒯彻下了车,看了看宋留,“你我就此别过吧,我劝你不要到渔阳去了,看清真相又如何,就算没有陈胜,早晚也会有第二个人出来反秦的。此去向东就是往齐国的路,你还是直接联系田横去吧。”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宋留下了车,他也知道该到了分手的时候“这一路多蒙先生教诲,宋留感激不尽,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但不知先生还有何吩咐。”
蒯彻见宋留一脸真诚,低头想了一想,然后对宋留道:“这一路行来我见你确是真诚待我,因此有几句实言想对你讲。你品相低下,本是早亡之命,恐怕这一次到齐国就有性命之忧。我感你情意,就提醒你两件事,算是通过救你性命回报与你,你听好了。”
宋留大惊,当即一脸郑容倾听蒯彻的话。
“我游历江湖,见识过许多埋没在草莽中的英雄。你前往齐国必经过昌邑这个地方,此地地势很像大泽乡,四周湖泊沼泽纵横,人藏其中莫知所踪。那里有一伙强盗,为首的叫彭越,手下人虽然不多,但都是悍不畏死,心狠手辣之辈,你路过那里千万要当心。”
宋留一听很是心慌,他问道:“先生,倘若我真的不幸遭擒,他们要杀我,我该如何脱身?望先生指点一条活路。”
“彭越这个人心机深沉,十分奸猾,善于揣摩天下形势,你一旦被捉他必定会问你到齐国所为何事,你可以如实告诉他说你是来联络田横的。但他问你是受何人之命时,你千万不要说是陈胜。”
“这是为何?”宋留不解,问了一句。
“彭越这个人虽是强盗,身份卑贱,但他盗亦有道,却总想着结识上层权贵。你若说是陈胜派来的,想陈胜不过一闾左之徒,有何德能,彭越一定会瞧不上,那样你就危险了。”
宋留点头,“那我该提谁呢?”
“我在到大泽乡之前一直在泗水郡游历,在泗水郡和砀郡之间有一座山叫芒砀山,我发现那里也隐藏着一位好汉,那个人叫刘邦,以前是个亭长,关键在于,他和彭越一样,手下都有一帮铁杆的弟兄,肯为他赴汤蹈火。那刘邦受命押解民伕到骊山修墓,半路却私自将那些人放跑了,自己也躲在芒砀山等待时机,你若是提他,彭越就会放过你。”
宋留还有些不放心,“先生,你说的刘邦在芒砀山,算是泗水郡,可那彭越在昌邑,却是齐郡,他怎么会知道刘邦呢。万一他不识,我岂不是一样危险。”
蒯彻笑笑,“你放心好了,决不会有事的。有些事你不知道,那彭越最初并不在昌邑,而是在魏国的西河。”
宋留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泗水郡原属于魏国,现在的名字是被秦灭后才改的,而蒯彻口中的西河恰好也在泗水郡。毫无疑问,就算彭越和刘邦不认识,但同在一个地方,听说过是有可能的,再加上有乡情在,自己活命没问题。
宋留心中有了底,对蒯彻一揖到地,“多谢先生教我。”
蒯彻摆摆手,“我们掌门人惠子一生都在倡导联合抗秦,我是名家弟子,虽然不能自己起兵,但帮助起兵的人做一些事还是可以的。你完成使命回去后可以建议陈胜,要他出兵北上掠赵地,毕竟三晋之地才是可以遏制秦军东进的通道。如果他照做了,我在范阳到时会有奇功送上。”
“宋留定当牢记。”宋留再施一礼,就要启程东到齐国。
“慢来。”蒯彻叫住了宋留。
“先生还有何事?”
蒯彻看看宋留,“陈胜不过一闾左之徒,出身贫贱,他虽然起兵反秦但其中有很多侥幸的成分。如今天下虽变,但六国权贵不见得会支持陈胜,我想他兵少将寡,到最后终将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