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臣点点头,“先生之言甚是,方才我等议事,陈胜将军已经决定,在他称王后,由吴广为将并代行王权,同时节制诸将,然后带领他的部下进攻三川郡的咽喉要道兼天下水运枢纽,军事重镇荥阳;命魏人周市为将北进,开拓魏地;另派汝阴人邓宗为将,南下奔袭九江郡,加上留守蓟县的葛婴东进,共是兵分四路而行。”
陈余见武臣将如此重大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知道其对自己确实没有半分隐瞒,心中亦很感动。他告诉武臣,陈胜的策略看起来可行,但其中有很大的漏洞,兵力如此分散进行实乃兵家大忌,一旦被秦军在某一路得手,其他各路人马根本来不及回防,陈胜将会直接面对秦军的冲击,这是很危险的做法。
武臣觉得陈余的话很有道理,他看看陈余,“先生所言亦是武臣心中所想,孔丘曾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我身处险境,又该如何自保呢,还望先生教我。”
陈余此时对陈胜满心失望,觉得张耳与自己满腔热忱,为陈胜的这番谋划也是奠定万世基业的良谋,可是这陈胜看不到长远的利益,只是贪图眼前称王的小利,似这等人,恐怕难成气候。
陈余最初就不打算出山,只是张耳心热,非要执意如此,陈余也不忍拒绝。如今陈胜拒绝了二人的建议,对自己没有一丝言听计从的意思,陈余心中就萌生了退意。只是他与张耳刚刚出山,就这样草草离开未免让人耻笑,无论如何也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行,如今听武臣问计,陈余心中一动,对武臣道:“将军真有此心意吗?”
“绝不敢瞒哄先生。”
“既如此,先生请放宽心,陈余有计,自能让将军脱险,只是到时将军要带上我等。”
“这个自然,若先生不弃,武臣日后还要仰仗先生。”
陈余微微一笑,连声道好,然后起身告辞出营。他一回到驻地,就把方才与武臣的一番对话说给了张耳。张耳一听陈胜阳奉阴违,背地里竟将自己的良谋弃如敝履,心中亦是恼怒。他一方面生陈胜的气,觉得这个人不知好歹,分不清利害关系,只满足于一个小小的王的称号,而置万世基业于不顾。另一方面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当初陈余曾劝自己不要轻易出山,是自己执意要来,结果弄成现在这个局面,一时间真有点下不来台。
还好陈余并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他只是告诉张耳,既然陈胜对我等毫不在意,那么我们再留在此地也无用武之地,莫不如别作良图。
张耳看陈余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有了谋划,当即向他问计。陈余靠近张耳的耳侧,轻声说出自己的打算。
张耳听完连连点头,当即同意,就按此计进行。
陈胜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没能禁住称王的诱惑。他放弃了张耳、陈余的建议,决定采纳蔡赐的策略,做出了在陈县称王立国的决定。陈胜以陈县为都城,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农民革命政权,定国号为“张楚”,取张大楚国之意。按照陈胜的想法,他打的旗号虽是张楚,但并不简单以恢复楚国故土为目的,而是要推翻秦王朝,解救和自己一样的天下苍生。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这一举动却背离了当初自己提出的奉扶苏、项燕之命起兵反秦的初衷,以至于楚地的百姓开始对陈胜最终的目的有了怀疑。当然,陈胜称王也有一个好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六国权贵见一个闾左之徒都能称王,更坚定了他们复国的决心,大秦帝国也由此开始快速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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