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土不禁面上一动,扯出个轻蔑的笑。心想道:“也不知道谁几个小时前说不是一家人。”
现在是白安生死攸关的时候,沈土实在是没什么心思跟于水怄气。皱着眉无限心酸道:“知道了。”
现在根本就下不了车,都快开出二里地了。周围都是苞米地,这要真在这下了车,别说救白安活命,自己能不能回小城都是个未知数。
于水合了合眼,眼睛酸疼得不行。揉了揉太阳穴,又划开手机界面,翻了翻通讯录。
定在白鹤那一栏,久久的看着,眉头再没有舒展过。
师父那摊子破事,指望他自己平是不可能了,白安爸妈能把白安保出来不受牵连已经是万幸。指望他们公母俩去帮着要杀自己的独生女儿的老白头平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事又不能在明面上摆着,林恒的爸妈肯定也不会松口,局子那边也得有人顶包。
这个事情,不好办。
一来找不到合适的人顶包,局子那边的人也不是智商奇低的傻逼,随意就能糊弄过去。现在f市正是往一线城市挤的时候,偏偏让老白头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论情论理都得查个水落石出。
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的水落石出,有些事埋在暗处最好,要是公之于众了,那就是血流成河的惨案。沈土心烦不已,这事情不好解决的难处就是在于不能明面上操弄。
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把近千人的血案抹平不做数,也没有谁能够操控舆论。现在F市到处都有人在议论那件命案,上到八十老妪,下到垂髫小儿,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思量再三,沈土点开了兰老头的电话,没有犹豫地按下了通话键。
兰老头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沈土松了一口气。紧皱着的眉头也赫然松开,仿佛暂时逃离了重压。
“喂…”
“兰爷爷我是小土。”
白老头和兰老头,差了二十岁按理说,沈土应该叫兰老头大爷。但是人家哥俩好啊,喝多了都能你跪我、我跪你的磕头玩,所以沈土小了一辈叫兰老头为爷爷。至于白安那,那就瞎叫吧,反正着辈分是捋不清了。
兰老头年龄大了,用不来现下时兴的智能机,白安怎么教都教不会,兰老头又舍不得把用了几十年还没坏的老式座机当成垃圾扔掉,白安也就随兰老头心愿还让他用着座机。那老式座机经过兰老头几十年洗礼,马上就要光荣退休了。声线中夹杂着电音的嘈杂,兰老头一嘴的大碴子味就这么传进了沈土的耳朵。
车上人多眼杂,自己这一身像是从亚马逊偷渡来的观光客打扮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但是现在不把话说明白,防着师父先下手为强的话又实在不是沈土的风格。
沈土想了想,故作无所谓道:“安安落了点东西在师父那,我这回去给她拿,又不敢乱翻她东西,麻烦爷爷先给找一下。”
兰老头一下子就明白了沈土的意思,拿着电话筒的那只手微微的有些发抖。
白安拿什么都不当回事,从小到大丢的东西都够盖一座五角大楼了,什么时候见她回去找过。别说是东西落在别的地方让她回去拿,就算是在家里,她心血来潮想穿一双鞋,要是想不起来在哪,直接打电话去店里再买一双,绝对不会翻箱倒柜的到处翻,更别提让她坐两个小时车回来拿东西。
白安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这事她爸妈没法给她收场。所以才躲回小城。
这样的想法在兰老头的脑子里生了根,一想到这丫头可能又是让别人当枪使了,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么大个人了…”
“对对,这么大个人了…爷爷您先去师父家吧,您有钥匙是吧。那我先挂了啊!手机没电了。”
车上的人鱼龙混杂,沈土实在是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坏了事儿,也不能怪他是惊弓之鸟,这么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马不停蹄地冲着他来,他也懵逼。
沈土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尽力地裹着自己身上还能裹着的衣服,眯了一会。
都快两天一夜没闭眼了,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那边沈土好不容易能够睡一会,这边于水却又有了麻烦。
“老板娘,你就不能拿个最大号的行李箱吗?这他妈也太小了吧。”
于水不堪其饶地对付着对他犯花痴病的老板娘,这家伙口水都快流到脚面子了。
“小弟弟,姐姐这是运动专卖店,没有那么大的行李箱子,要不你把你怀里的东西拆两半,姐姐亲手给你装到里面去。”
我给你拆两半!于水几乎都要爆粗了,青筋暴起,看着比自己大了快二十岁的女人一口一个小弟弟的称呼自己,于水就觉得恶心,我他妈是你弟弟?我是你儿子那辈还差不多。这老板娘年龄也不算大,但是她那酸菜缸似的身材和不合年龄的浓妆让于水心里忍不住的犯恶心,什么事啊这叫!
于水再怎么不耐烦,面上也不敢表露毫分,毕竟这火车站周围再没第二个卖箱子的地方,自己又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倒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