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这几天,千年特地交代,小皮儿所呆的房间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方老婆婆虽然有所疑惑,但也遵从了,但是每天都要问一遍小皮儿的情况,千年有点不胜其烦。
但让她更心烦的事情发生了,几天过后,天气开始变糟,接连几天下了瓢泼大雨,千年担心觉空,他没带伞,也没带干粮,什么都没带,一个人在荒山野岭……千年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没担心多久,更糟糕的事发生了:小皮儿的魂魄开始变淡了。
千年心下大骇,跑到房内,看着原本缭绕的黑气渐渐消失,而村口,始终没有觉空的身影出现,她的一颗心直直的沉了下去。
看着千年面上越来越凝重,方老婆婆也察觉出了一些问题,这天吃完午饭,千年照样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紧紧地盯着村口,方老婆婆也搬了板凳挨着她坐下,看着始终未有白色身影出现的雨帘,问:“千年,你跟婆婆说老实话,皮皮,是不是不行了?”一句话还没问完,千年看见一行浑浊的老泪从她眼眶溢了出来。
千年低下头,不开口说话。
“千年,婆婆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不是寻常的姑娘家,你本事很大,你懂得东西,恐怕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要多上许多,先前是老婆子多嘴多舌,老婆子现在求你,一定要救皮皮。婆婆知道,婆婆知道这实在为难你们,可是,婆婆是在是没法子了,就算老身死,皮皮也不能死。不然,老婆子实在没脸去见下面的儿子儿媳。”方老婆婆说着就要跪下,千年急忙拉住她:“婆婆,你这是做什么?”
“婆婆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的,对不对?”方老婆婆干枯的手死死地抓着千年双臂,千年沉默不得,终是点点头,声细如蚊:“有办法。”
方老婆婆激动地擦了下眼角,拉着千年的手就要坐下:“来,跟婆婆说说,你有什么办法?需不需要婆婆帮忙?”
千年眼睛看着地上的灰尘,沉默者不肯开口,方老婆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看她纠结的神情,也猜到一点,估计是什么阴损的招儿。她拉过千年的手:“千年,只要能救皮皮,就是要老婆子的命,老婆子也愿意。”话毕,她就愣住了,因为在听到要她的命的时候,千年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睛也不再盯着地上。
方老婆婆反而松了一口气:“没关系,就算是要老婆子的命,也值了。”
她晃晃悠悠的起身,巍巍颤颤往另一侧的内屋走去,临了说道:“千年,你不要自责,只要能救活皮皮,别说是要老婆子的命了,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老婆子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的。千年,老婆子我的死是为了救皮皮,与你没有半点干系,知道吗?”
千年没有回话,而是陷入了沉思。来到人间这么久,看到太多的人为了其他人而死而伤而疯魔。在连元山,同伴只会越来越多,很少会有死伤,所以,她不太能理解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但是说到重要的人,她觉得连元山的每个同伴都很重要,觉空也很重要,如果觉空此时遇到这种情况,她会不会用命去换命呢?
她还没想完,内室里一声响,千年暗叫不好,瞬身来到内室,看见方老婆婆用刀割破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管,暗红色的血淌了一地。见千年进来,方老婆婆语气微弱的说:“千年,快点救皮皮,快……救皮皮。”
千年手忙脚乱的,想着找东西帮方老婆婆包扎,找来找去找不到,她才想起,自己是妖这回事。千年顿住寻找的身形,看着趴在桌上气息越来越弱的方老婆婆,狠下心,抱着她来到另一侧的内室。
天已放晴,觉空一身月白僧袍已经脏烂的分不出颜色,四处有撕裂的口子,从口子里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血痕。这几日下大雨,觉空一直在山间找缚魂草,因为雨大,他还跌下了山崖,花了好几天,才从下面爬上来,不过幸好的是,在背阴的山崖上,他找到了缚魂草。
觉空踏着泥泞的小路,布鞋上粘着厚厚的泥巴,但仍是阻挠不住他越来越快的脚步。村子就在眼前,此番去找缚魂草花费了太多时间,只怕留给小皮儿的时间并不多了。
快步来到村口,觉空发现村口不远处的山脚下围着一群村民,隐约有哭声传来。觉空忍住心头好奇,疾步往方老婆婆的房子走。
忽然他就顿住脚步,缓缓地回头,一个素白衣服的女子牵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小男孩,觉空死死地盯着千年,忽然感觉有人在扯他的僧袍,觉空反应过来,蹲下来摸摸小皮儿的脑袋,手中的缚魂草却不知是该扔还是该拿。
“高僧,高僧你来了,婆婆已经走了,你能给她念段往生经吗?”宝成家的走过来,唤走了觉空,觉空临走前看了千年一眼,复杂的眼光刺得千年不敢看他。等他们走了,千年这才敢大口呼吸,小皮儿晃了晃千年的手:“姐姐,你很怕那个光头吗?”
千年蹲下来,摸摸小皮儿的光头:“不许说人家光头,你自己不也是光头吗?”
“我有一点头发的,奶奶说,我的头发是被家里的老鼠咬掉的,这么说,那个哥哥的家里是不是也有很多老鼠?他打不过那些老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