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子勃然大怒,抡起拳头要打。几个小伙子赶忙上前拉开。
杨宗也站了起来,觉得父亲方才的一番话说得很对,抹了抹眼泪,走上前去,架起老爸的胳膊道:“爸!咱回家。”
一股大风,把房子刮跑了。谁听了都觉得稀奇,消息一经传出,都争先恐后的往南大栏子这边跑。
来到近前一看,果然那座豪华气派,气象万千的大宅子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片硬邦邦的地面。杨老太太坐在地上,两手拍着大腿,正在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足有五六百,交相议论,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说。
杨老爷子和杨宗赶到,拨开人群,走到老太太的跟前。大声喝道:“还哭你娘个屁啊!搞成今天这样,都与你老太太有关!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家去!”
杨老太太停止了哭叫,眨巴眨巴小眼睛,心里在想:“这房子是香玲制的,那时候总欺负人家,一定是人家一生气把房子带走了。可毕竟在一起相处这些年,哪管留下几块砖瓦呢,这可倒好,狗屁都没留下一个。”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香玲太无情,两手一拍大腿:“我的天儿啊!这狐狸精怎么这嘛狠呐!哪管给我留下一根草棍儿也对起人啊……”
杨老爷子见她越来越不像话,对杨宗道:“大宗子,帮我把你妈整回去!”
爷俩一人架起杨老太太一只胳膊把老太太拉了起来。可这老太太撒泼打滚儿的不肯走。气恼之下,爷俩一用力,杨老爷子又照着老太太的屁股踢了两脚,像拽着一条死狗似的,将她拖回了家。
回到家中,杨老太太依然大哭大骂不止。骂完香玲,又骂老狐仙。变着花样的骂,甚至把狐仙家族祖宗根儿都给掘了出来。
好好的大宅子,二百多亩土地,说没就没了。放在谁的身上都难以承受。何况这个絮絮叨叨老太太。哭几声骂几通也是正常,等她骂累了也就不骂了。
没成想,这老太太越哭声音越大,越骂嗓门儿越高,左右邻居纷纷都趴着墙头向这边偷看。
杨老爷子见她闹起来没完没了,不禁大怒,气冲冲地闯进屋子里,怒骂道:“骂你娘个屁!”
杨老太太把眼一瞪,小牙儿一咬,反骂道:“你娘个屁!你娘个屎!”
杨老爷子本来火气就很大,见她反骂自己,更加恼怒,劈手抓住她的发卷,里外开弓就是几个大嘴巴。
杨老太太两手一抱脑袋,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杨德山杀人啦!”
杨老太太这一嚎,更是火上浇油。老爷子心想:反正打一下也是打,打两下也是打,还不如一下子给她制伏了。
气愤之下,杨德山大巴掌抡开,不管脑袋屁股一顿猛削,边打边说道:“我叫你嚎!我叫你嚎!”
每一巴掌下去,老太太都感到火辣辣的疼,叫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前来拉架。老太太有点扛不住了,便抱着脑袋求饶。
“别打了,我不嚎了。我也不骂了。你就饶了我吧!”
家业没了,好儿媳妇不知死活,一个大孙子也没了下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都与这个死老太太有关。
多年的怨气一齐爆发,尽管老太太抱头求饶,仍难解心头之气,大巴掌抡起,又猛拍了几下。每一巴掌下去,老太太都会发出一声尖叫。
其实杨宗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心里难过,听到老妈的呼叫,他仍然没有出来。
原因是杨宗回到家时,一进屋门,就发现赵小英的柜子没有上锁。平时她总像防贼似的,就是上趟茅房,也要将柜子锁好。
今天倒好,不但人没在家,柜子也没上锁,他感到有些不对头,就将柜盖打开。探头一看,见柜子里的衣物啊、银两啊、首饰啊……统统不见了。
杨宗心里咯噔的一下,登时傻了眼。半天才叨咕出一句话来:“这是二姑娘夹包儿,走人了!”
杨宗迈着沉重的脚步,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挪到炕沿前,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苶呆呆发起愣来。
心里暗道:“媳妇没了,孩子没了,画魂没了、赌魂没了,这个媳妇也走了。如今鸡飞蛋打,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只落下一只瞎眼睛!”
杨宗越想越悲伤,越想越无望,仰身向后一倒,两手掐住脖子,要自尽身亡。用力掐了几下,心胸憋得很难受,只好又把手松开了。
西面的屋子里不住地传来老妈的惨叫声,他本想过去看看,又一想:我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我还管她?谁管管我呀?
就这样,任凭老妈如何喊叫,他就是无动于衷,索性把耳朵给堵上了。
本以为老两口打架,吓唬吓唬就得了呗。没成想这呼救声越来越大。他这才站起身子,向西屋走了过去。
一进门,见老爸气得像葫芦头子似的,左手拽着头发,右手不住地扇着巴掌。
杨宗蹭的一下冲到近前,一把将老爸拽下炕下,用力一推,将老爸推到东墙下,喝道:“你干啥呢!打贼咋地?吓唬吓唬就得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