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起来,隐隐有一种造孽之感。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决心要帮助杨宗一次。
可赵小英爱财如命,贪得无厌,要想从她手中要出钱来,要比从虎嘴里夺肉都难。
董大胜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何师爷。这家伙老谋深算,资格又老,又是姜县令眼中的大红人,如果让他在县令面前求个情,这银子必保要回来。
想到这,董大胜霍地站了起来,挂好了佩刀,向衙门里走去。
何师爷正在堂上抄写卷中,见董大胜到来,放下手中的笔,故作一惊:“哎呦,董牢头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董大胜没有吭声,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叹了一口气道:“师爷,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何师爷取笑似的说道:“董牢头手眼通天,还是姜县令的大红人,什么事情办不了?偏偏求我这糟老头子干什么?”
董大胜道:“师爷,你就别挖苦我了。真有事情求你帮忙。”
何师爷道:“有事就说吧。”
董大胜把头凑到师爷的耳旁,低声说道:
“方才杨宗来找我了。你说姓赵这娘们办得是什么事?把人家的土地卖了,还一分钱也不给人家。这还不算,之前还领着几个不三不四的人,非得和那杨傻子赌钱,结果把杨傻子老娘的棺材本钱都给套去了,你说缺德不缺德?我见他可怜巴拉的,就想帮他要回来一点,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找你给我出出主意。”
何师爷道:“这有啥难办的?今晚你在醉仙楼安排一顿,我把姜县令和赵小英请来,顺便说说不就了事了吗?”
董大胜苦着脸道:“我给别人办事,还得让我花钱请人吃饭,不划算,不划算!”
何师爷道:“你这顿饭不白请。一则向你恩人赎罪;二则和县令拉近一层关系,说不定哪一天就把你提升一官半职的,两全其美有何不好?”
董大胜道:“可一顿饭要花掉我一个月的工钱啊!”
何师爷点了点他的头,笑骂道:“你这个猪脑子!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时候从杨宗的银子里扣下一点不就结了吗?”
董大胜大嘴一咧,嘿嘿笑道:“也是,也是。这顿饭我请了!”
当晚董大胜在醉仙楼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姜县令和赵小英如约而至。四个人颇为熟稔,觥筹交错喝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董大胜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对赵小英道:“妹子,不,夫人。今天杨宗找过我,向我吐了一肚子苦水,我看他真的很可怜,你就把卖地的钱给他一点吧。”
赵小英听他一提钱,登时花容变色,忿忿地道:“我凭什么给他?我跟了他这些年了,这点银子做我补偿都不够。一分也不给!愿他妈的哪告去就到哪告去!”
何师爷道:“夫人,人做事不能做得太绝。如今他都快沦落为乞讨了,你就当发发慈悲,给他一点施舍吧!真要是把他给逼急了,往衙门口一站,把此事宣扬出去,姜县令的脸上也无光啊!”
说道这儿,他扭头看了一眼姜县令,问道:“大人,您说呢?”
姜县令寻思了片刻,道:“那就给他一半吧。以后就此了断,咱也就省心了。”
赵小英道:“不行,我顶多给他一百两,并且给我写一封休书,保证再不来烦我!”
董大胜借机插嘴道:“你就在多给他十两八两的,就当是给他一点路费。”
何师爷早就识破董大胜的这点心思,为的就是把这顿饭钱弄出来。在下面用手掐了他一把,冲着他诡秘的一笑。
董大胜生怕露出马脚,向他递了一个眼色,然后道:“师爷,你看多给他十两银子行不行?”
何师爷道:“十两八两银子在姜县令的眼泪就是九牛一毛,我做主,就这样定了!”
次日上午,赵小英把一百一十两银子交到董大胜的手中,特殊强调了一下协议的事情。董大胜满口答应了她的要求,当天就找到了杨宗。
董大胜把一百银子往桌子上一放,讲了不少利弊的关系。杨宗也知道很难再让赵小英回头,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协商妥当,董大胜把协议放在袍袖里,连句告别的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世态炎凉,人和人之间也就是这点事吧!
媳妇也混没了,还闹个人财两空。杨宗此刻后悔不已,但世间哪有卖后悔药的?他只是痛楚地摇了摇头。
当下收拾收拾,背着一个破包裹,低头沁脑的回家去了。
一晃儿子走有半年多了,杨老太太颇为惦记,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可把儿子盼回来了。没想到儿子竟然混到这种结果。
这段日子里,杨老太太孤身一人,对老伴日夜思念,时间一长,思夫成疾,加之这次打击,急火攻心,登时就病倒了。
老病新病齐攻,又对未来无望。加上杨宗既不争气也不孝顺,常常对母亲咒死咒活,不到半个月,杨老太太也离开人世了。
好在杨宗手里还有一百两银子,给母亲买了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