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凌千钰就听到了从酒楼里传来的叫骂声。他走进酒楼,看到满地的狼藉,到处都是毁坏的桌椅,那何掌柜正被几个店小二拉扯着站了起来。
“哟,何掌柜这是怎么了?”凌千钰懒洋洋地问着,而后在大堂里扫视了一圈,“人呢?”
何掌柜还没来得及回话,马文虎已经气急败坏地跳了出来,喝到:“那两个贱婢呢?我不是让你把人给我看好了!”
“二弟。”凌千钰有些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怎么能把姑娘叫作贱婢呢,那多不文雅。”他转过头来问道,“何掌柜,你说是也不是?”
“凌公子说的是,只是那两个姑娘真是挨千刀的。吃了饭不给银子也就罢了,还硬说我也不是个好东西。”何掌柜一脸苦相,用手指着满地散了骨架的桌椅,“马公子,不是我不拦着,您看看,一言不合她们就把我这里砸了个稀巴烂,还扬言要把我的手用筷子戳几个窟窿眼。两位公子可得要为我做主啊!”
那马文虎闻言脑海里立即浮现起自己刚刚被那贱婢用筷子威胁的模样,更是气的一脸铁青,从来没吃过亏的他,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不说,眼下连对方人都不见了,这口窝囊气岂不是要一直憋在心里了:“没用的东西,她们往哪儿走了?”
何掌柜怯怯地说着:“我,我也不知道啊……”
马文虎气极,抬脚就把脚边的一根桌腿朝何掌柜踢了过去:“你个蠢东西,就没有派个人跟着她们?”
何掌柜没敢躲,生生地挨了下来,他忍痛说道:“当时,我们都被吓住了,就,就没想到……”
“何掌柜。”只听凌千钰不轻不重地说了句,“该不会,是你故意放她们跑了吧?”
只听‘噗通’一声,何掌柜急急地跪到在地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凌公子请明察,小人打死也不会有这个歹心。再说了,凌公子一直照顾着我这酒楼的生意,小人又岂会恩将仇报呢。”
凌千钰看了他半晌,似笑非笑地说道:“起来吧,把这里收拾干净,公子我晚上来喝酒。”
“小人谢过凌公子。”何掌柜站了起来,高兴地说着,“那我这就让厨子去备菜。”
凌千钰扬了扬眉:“二弟,走吧。”
马文虎盯着何掌柜恨恨地咬着牙,心里着实不甘心,可人都跑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身跟着走。
这何掌柜见他们终于走了,暗暗松了口气,正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那走到门口的凌千钰突然转回了身来,吓的他立马绷直了身体,硬是在脸上扯出了一丝笑来:“凌公子,还有何吩咐?”
只听凌千钰道:“再过三天,就是老爷子的寿辰了。这次,就你带人来府上置办酒席吧。”
何掌柜连忙诚惶诚恐地应着。
那厢,章远带着薛雅和钱花花从后门溜出,拐到小巷子里,尽量避免人群,三人疾步匆匆地去了章远的家。
若不是亲眼所见,薛雅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的家能四壁萧条成这个样子,就连所谓的大门也是几块破烂的木头拼凑而成的。
两人还处在讶然中,那章远苦笑一声道:“我们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仅有的一点家产也被凌家人掏空了。”
“可是,章大哥你不是在何掌柜的酒楼里干活吗,每月也有些收入啊。”薛雅不解的问着,怎么能落魄成这个样子。
章远叹道:“每月干活的钱还不够给凌老爷过寿的。”
薛雅和钱花花对视一眼,这话什么意思:“凌老爷每个月都过寿?”
“每个月过一次寿,隔三差五还办个酒宴。我们每户人家都得送贺礼,要是不送,轻者一顿毒打,重者丢了营生的活计,并且还要到家里来捣乱,见什么砸什么,有儿有女的就绑到凌家当下人。”
两人闻言都惊的瞪大了眼珠子,如此鱼肉百姓简直闻所未闻,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一个为非作歹来形容了。
钱花花问道:“难道就没人来管管这县太爷吗?”
章远绝望地扯了扯嘴角:“县太爷用从我们身上搜刮的银子都把上头给喂饱了,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他们又岂会来管。”
“那你们可以逃啊,远走他乡,总比留在凌家镇好。”
“哪能逃的了,即便是逃的了一个人,也逃不了一家人;逃的了一家人,也割不下祖祖辈辈的根基。前几年,有个年轻人逃跑,被抓了回来,当着他的面把他家的祖坟都给刨开了。这年轻人悲愤交加当晚就上吊自杀了。”
竟然连刨人家祖坟的缺德事都能干的出来,如此泯灭人性丧尽天良,薛雅和钱花花听的直咬牙切齿,难怪那年轻人要上吊自尽,在凌家镇,他显然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了。
薛雅问道:“这些事都是凌千钰和马文虎瞒着凌老爷做的?”
章远摇了摇头:“凌千钰此人极爱干净,一般不愿意做这些事,所有的搜刮敛财之事都交由马文虎操办。”
钱花花愤道:“他还爱干净?这世上恐怕也找不出比他更肮脏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