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开后,薛雅去了凌府。见到凌千钰脸色不佳,这也难怪了,左有一个皇命在身的沈凉,右有一个惹是生非的马文虎,叫他如何能不焦头烂额。
她故作关怀地说着:“凌公子你别担心,马公子他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我再三叮嘱他,让他收敛着点,他非不听劝,活该受这顿打。”这倒也罢了,问题是还把他们凌府也给连累了,凌千钰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味道,“对了,那姓沈的可有说些什么?”
薛雅早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她道:“沈公子看着挺漫不经心,但其实口风很紧。但凡我想问点什么,他都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先给扯开了。我就没敢追问,怕惹他生疑。”
凌千钰闻言不免有些失望,但面上却说着:“小雅姑娘,你做的对,此事确实急不得。”
说实话,也就是沈凉这股漫不经心的劲儿才让凌千钰觉得有些不安,这个从京城来的人和以往那些打过交道的官员都不同,实在是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但就青瓷壶事件而言,以姓沈的目前这不急不躁的态度来看,分明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难的是中间这个度该如何掌握,他却模棱两可起来了。
薛雅见他这模样似乎还挺沉得住气的,那她就忍不住要添柴加火了:“不过沈公子倒是说了一句好生奇怪的话,他说他带来的人对付凌府是绰绰有余的。”她故作不解地分析着,“他是奉皇命下来查办青瓷壶事件的,凌府上下自当全力配合他,可他为何要用‘对付’两字呢?好似他断定凌府会以武力反抗他似的。”她边说着边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急还是不急。
果然,只见凌千钰的眉头越皱越紧。
薛雅还不住地火上浇油:“且听他那口气,似乎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凌千钰的面色已然是相当的难看了。难道这姓沈的明打着查青瓷壶案件的名义,实则是奉命要对他们凌府进行清算吗?难怪他对青瓷壶的事情漫不经心,还故意给他们时间去查明真相,原来是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好个姓沈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薛雅见他脸色几变,料想定是戳到了他的担忧之处了。
可他有什么好担忧的,凌府多年来用各种名义搜刮敛财,个个手沾鲜血,欺男霸女,坏事做尽。要么不查,一查准能揪出个十项八项罪名来。他早该有这种觉悟才是,而他的伯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松昌县令,又岂能永远一手遮天的。
眼下,凌家镇有奸臣佞相之子和九州总捕坐镇,若还不能把凌家绳之以法,那么他们应该可以回去种田了。
只见凌千钰眯了眯眼,阴狠地说着:“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一个远道而来的人,就算是奉了皇命又有何惧,我凌府经营这么多年,岂是他能轻易动的了的。”
凌千钰大概是想心事想的太出神了,又或许已经把薛雅当成了自己人。说这番话的时候竟完全没有隐藏他动了杀机的念头。
好大的口气啊,看来一个人在高处待的久了,大概就会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吧。不过薛雅假装着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气呼呼地说道:“他一个花花公子,就知道占姑娘家的便宜。在京城里旁人把他当个爷,他就以为自己真是个爷了,目中无人又狂妄不羁。”这话听着像是在数落沈凉,倒还不如说她是在借机指桑骂槐。
那凌千钰听着薛雅的这话,总觉得味道怪怪的,话里话外倒更像是在骂他似的。可看她满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又没有这个意思。他只当自己多想了,面上虽有些尴尬,嘴上却安慰她道:“小雅姑娘,委屈你了,你且再忍耐几天,我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恶气。”
“受了委屈倒也罢了。”薛雅有些自责,“只是没有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没能帮上公子的忙。”
“这不能怪你,姓沈的极为狡猾,连我都差点被他糊弄过去。而且你肯为了我这般委屈自己与他周旋,让我既是感动又是愧疚,怎么能说没有帮上我的忙呢。”
薛雅有些受不了他这般深情款款的模样,顿时就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下去了,她道:“公子,时辰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看看爹爹。晚间还要去酒楼赴他的宴席,到时候我会再寻机会探探他的来意。”
说完,她微微欠了欠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小雅姑娘。”凌千钰开口叫住她,“你晚上就安心在家照顾何掌柜吧,姓沈的这里我去就是了。”
薛雅闻言暗想,看来凌千钰这是准备要反击了,面上却是微微疑虑地问着:“我若是不去,会不会惹恼了他?”
“小雅姑娘不必担心。我此举就是要让他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凌家镇还由不得他来作威作福。”
薛雅连忙附和道:“可不就是么,看他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牛气哄哄样,我就恨不得去踹他两脚。”
这话说的倒是让凌千钰微微笑了笑:“小雅姑娘放心,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