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千钰在看到酒楼外的阵势时,心里是有些紧张的。他着实没想到伯父竟会连夜从松昌县赶来,而且连家门都还未进,就直接奔着沈凉来了。他虽不知道伯父此举有何用意,心里又在作何打算,但贸然对峙,怕是对凌家不利,毕竟他们还没有确切掌握沈凉到底是何底细。
火急火燎地赶来了酒楼,在看到大厅里的两人还算是融洽相处的场面后,凌千钰稍稍安了心。上前几步,朝着凌县令恭敬地打了个揖:“伯父,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而后又转向沈凉,道了声,“沈公子。”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似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冷然,估计是昨晚上被沈凉撂下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散。
“沈公子皇命在身,本县岂敢怠慢。”凌县令装腔作势地说着,“还有,这就是钰儿你的不是了,沈公子是贵客,你怎么能让他住在这酒楼里。”
“是侄儿疏忽了。还望沈公子见谅,若是沈公子不嫌弃,今晚就住到我们凌府吧。”
“凌公子客气,出门在外,本公子倒是没有这么多讲究。”
薛雅见沈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他并不把这阵势放在眼里,就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所谓的凌县令来。他嘴上指责凌千钰怠慢沈凉,可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他坐的那把太师椅明显不是酒楼的,价值不菲且不说,出个远门还自带座椅,派头十足。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凉坐着的长条板凳,着实寒酸了点。
凌县令见薛雅看到自己竟不避不闪,出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薛雅正想开口,凌千钰却抢先她一步道:“伯父,这位是小雅姑娘,酒楼何掌柜的女儿。”他说着朝凌县令打了个眼色,似是意有所指。
凌县令心下了然。
“小女子给县太爷请安。”薛雅说着朝他施了一礼,起身又大大方方地说道,“不知今日县太爷会大驾光临,家父有伤在身不便行动,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县太爷切勿怪罪。”
只听凌县令道:“姑娘不必多礼,你既是掌柜的女儿,来的正好。本县的下属损坏了这里的桌椅,赔上五百两银子。”
一旁的徐路闻言就掏出银票上前递到了薛雅的手上。
薛雅拿着银票一脸的惶恐样,其实心里是喜不自禁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大额的银票了。但这银票是徐路给她的,大致能猜到应该是沈凉迫使凌县令拿出来的。那么,县太爷此举会不会是别有用心?她这银票收还是不收?
收了不给县太爷面子;不收,又驳了沈凉的面子。然而薛雅只微微权衡了一下,感觉还是得罪沈凉的后果比较严重,更何况,贪官的银子不拿白不拿啊。
“想必他们也不是故意损坏那些桌椅的,而且这五百两实在是太多了……”薛雅既不拒绝也不归还,只说明事情,面上还装作犯难地看着凌千钰,似是要寻得他的意见。
果然,只听凌千钰道了声:“伯父他虽是一方父母官,但为人向来亲和爱民,既是伯父的下属损坏了酒楼里的桌椅,他替下属赔偿给你也是合乎情理。你若不收,伯父心里反而过意不去。”他们凌家有的是钱,何须在意这区区五百两。
可他不知道的是,凌县令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五百两,他在意的是被沈凉驳了的面子。但凌千钰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暂时作罢,不过好歹还知道给他塑造一个亲民爱民的好形象。
薛雅闻言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这会倒不是装的了:“小女子替家父谢过县太爷,松昌县有您如此公允公正的父母官,是百姓的福气。”
沈凉见她这副样子,一脸的无奈,银子果然是个好东西!
薛雅收好银子,对着凌县令一本正经地说道:“县太爷,您能不能让包围酒楼的兵役撤掉?外边好多乡亲对着我们家的酒楼指指点点,以为我们犯了什么大事,怕是他们以后都不敢上我们家酒楼吃饭了。”
“本县的兵役是在保护沈公子的安全。”
薛雅打眼看向沈凉,故作不解:“可他在我们这里住了好多天了,并没有出事呀。凌家镇都是些普通乡亲,难道有谁想对沈公子不利吗?”
凌县令看了眼凌千钰,仿若在问,如此又蠢又计较营营小利的真的是你的人吗?面上却仍和善地解释着:“本县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沈公子若是在凌家镇出了事故,本县不好向上面交代。”
只见沈凉‘唰’地打开折扇,道:“凌县令连夜带人从松昌县赶来保护我,这份心意本公子领了。门外的人都撤掉吧,本公子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本公子是奉了皇命出来办事的,你这般大张旗鼓影响可不好。”
两人虽还未正式交手,但凌县令知道沈凉不是个可以任由旁人拿捏的人。他既是这样说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抬手给身旁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人会意躬身退下,而后包围着酒楼的兵役就全都撤了开去。
薛雅见状,安下心来。这才装作后知后觉的模样,悄悄地拉了拉凌千钰的衣袖:“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刚刚只顾着酒楼的生意,旁的没有多想,怕是坏了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