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六年。
始终都是黄沙掩盖的天恩寺似乎没有一点变化,除了白墙愈发接近黄沙的颜色、苍翠的树木颜色更深下去趋近于墨绿。住在天恩寺里的人,似乎浑身都染上了风沙的黄。
可一袭白衣却在这样的天恩寺里,胜雪。
及肩的头发被盘起在头顶,再戴上白色的冠,眉眼不用过多描画,已经是多少少年郎无法企及的少年风发。
旁边的两个清秀小厮捂嘴轻轻的笑:“圣女这般,看起来可是比郑少将军还要俊秀的人才呢。”
“哼,谁屑于与他相比较?出去打仗了也就罢了,还受伤?丢脸死了。”
沈步月皱了皱鼻子,生动的表情说不出的娇俏。
“圣女出去可要倾倒不少宛城少女了。”
“都要出去了赶紧把称呼改一下吧,还圣女圣女的叫,我做这些伪装不是白费了吗。”沈步月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确定没什么瑕疵之后唰的打开折扇,雪白的扇面上狂草的“珈蓝”二字别有风致。
“是,公子。”白萱白雪闻言也正经了起来,彼此看看再整理了一下着装,跟着沈步月出门了。
沈步月一行走在街上,果然获得了不少少女的注意。宛城不比京都贵人事多,少女们也豪放不少,碰见这样俊朗的少年郎,基本上都在光明正大的打量,偶尔视线对上还会大方一笑,倒是让沈步月生出了些许不自在。
她这些年一直在顾太妃身边,忙于功课甚少外出,本就对这些热闹场景有些不自在,兼之今天出来要做的事也不能太引人瞩目,因此越走越觉得步履沉重,只在面上堪堪撑着微笑罢了。
正想着该如何才能不如此引人注意,前方却传来一阵喧哗,身边行人匆匆往前跑,似乎是有什么热闹可以看。
沈步月稍稍松了口气,忍不住少年心性,也跟着往前方快走几步,从行人口中已经听了个事情大概。
前方是有孤女在卖身葬父,听说姿色尚可,且殡葬费也不贵,所以不少人起了心思想要买下这孤女,有几个贵公子已经因此起了争执,在大街上吵闹了起来。
沈步月仗着身形娇小堪堪挤到了前头,只见一个白衣少女正低着头跪在一卷草席旁边嘤嘤哭着,面前铺着一张白纸,旁边是几个华服公子正在拉拉扯扯。
那白纸上说这孤女父亲因为醉酒摔了一跤过世,因为平常好赌,不仅家中没有丝毫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孤女年仅十六,无法可想,只能卖身葬父,若有人能付清赌债再将她父亲好好下葬,她便为奴为婢侍奉一世。
看清事情原委沈步月便摇摇头无奈一笑,失了兴致的想走,却听此时耳边有人一声轻笑,道出她心中所想。
“愚孝。”
沈步月略有兴趣回头去寻,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漆黑眼眸,黑的仿佛是没了星子点缀的夜空,纯粹的黑似乎能将人吸入其中。
那人也略有兴致的看着她,主动开口道:“公子也对这孤女感兴趣?”
“不,”沈步月忍不住抿唇一笑:“我跟公子看法好似一致。”
那人似乎也觉得惊讶,微微一笑,正巧那几个争夺孤女的公子耐不住性子出了手,人群忽的后退,沈步月没防备被带的后退,正撞上那人的胸膛,他微微伸手扶了一下,道:“公子小心。”
“多谢。”沈步月攀上他手臂接了一把力才直起身子。刚才凑在前面看热闹的人都怕那些公子动起手来伤及己身,此时跑起来倒是比谁都快。沈步月只不过站起身的功夫,就已经站在了人群最前面,转头看一眼衣衫凌乱骂骂咧咧的几个公子,有些看不过的皱了皱眉,正想跟萍水相逢的那人打个招呼便离开,却未曾想被人扯住了衣角。低头看时,却是那孤女正哀哀的扯着自己的衣角,哭道:“公子行行好,买了我吧,我会很听话的,父亲他已经停了三天了,这样的天气,再过几天我怕他等不到下葬了……公子行行好,行行好。”
孤女说着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手里却未曾松开沈步月的衣角。
沈步月又好气又好笑,又不好挣开这姑娘的衣角,只好耐着性子道:“自是有人愿意买你的,我只是来看热闹的,还望姑娘松开我。”
“公子!”孤女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这孤女确实有几分姿色,哭起来梨花带雨只让人觉得怜惜,她哭道:“求公子发发善心吧,这几个人每天都过来闹,谁也不肯让步,再这样耽搁下去可怎么好?求公子发发善心买了我吧!”
明白这姑娘是看准自己年轻好糊弄,又打扮得体,像是有钱的样子,是怎么也不会轻易放手的,沈步月更加无奈。出来这一趟本不想惹是非,此时却是由不得她了。
“小子,怎么,你也想来跟我们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那两个为孤女争夺的公子很快便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停了手上动作聚了过来,一边一个站在沈步月旁边,嚣张的大叫。
“我无意买这位姑娘。”沈步月狠狠心将自己的衣角从孤女手中挣脱了,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要走,没想到其中一个公子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