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府中各处没有了动静,檐边的灯笼里蜡烛也烧尽了不少,一条路上加上草木的阴影,明明暗暗的看不清。可沈步月走在这黑暗里却丝毫不害怕,她练得是内家功夫,暗黑中也能视物,在她眼中这条路与白日并无什么不同,且晚上才是人心最为躁动的时候,这时候才更能探听到消息。
有些沉重的呼吸从前方传来,来人脚步凌乱,后面还跟着两三个搀扶的人,听来应该是小侍扶着喝醉的某位贵人回来了。沈步月隐身在黑暗里,凝神细听。
“公子小心,小心脚下!”
“公子您莫自己走啊,让小的们扶着您吧,这要是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都给我滚一边去,别碰我,我没醉,还能……还能走呢!”这声音赫然竟是沈相宁。
再然后便是一阵没有章法的拳打脚踢声,还有几声闷声呼痛,而后凌乱的脚步声四散跑了走。竟是那两个小侍受不了沈相宁的打,跑走了。
沈步月暗衬这是个好机会,便装作不经意的从黑暗中略略闪身出现,又低着头装作慌忙样子,走到沈相宁跟前却稍稍停顿一下,见他醉的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只好凑上前去问:“公子可要我送您回去?”
沈相宁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刚才那一顿踢打已经让他身上的酒气都散了出来,此刻昏沉欲睡,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勉强睁着,看着沈步月却睁大了一些。
“这破地方还是有好东西的……”
他喃喃说着,脸上挂上一抹淫邪笑容,伸手朝着沈步月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让她靠近,迷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一顿,也不知道看清了什么,一双手却已经不安分的顺着胳膊越摸越不是地方。
沈步月确实早已经对这个便宜堂弟没什么记忆,现在却想若是回到十几年前,这娃儿头一回被抱着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就应该尽兴的掐一把他那双脏手。
“小娘子急匆匆的这是往哪里去?我口渴的很,不如跟我回去倒茶给我喝?”
沈相宁的手在沈步月身上试探性的不停轻触,语气欠揍,却整个人挡住她的去路,摆明不想让她走。
沈步月躲一个醉鬼还不成问题,左闪右躲的没让沈相宁得手多少。
沈信虽然还正当盛年,但膝下成年的儿子只有这一个,他又是德妃所出,所以这几年京都一直有流言说他要被立为太子。但如今看这样子,他双眼浮肿眼神涣散,像是常年纵欲的模样,又敢在微服出巡的时候半夜喝醉归来,恐怕也是缺少管教的。
“公子身子不爽,我先送公子回去吧。”
仗着沈相宁如今神智不是很清楚,沈步月也不怎么忌讳在他面前出招,一个转身从他的包围圈的钻出来,反手又握住他的手腕,便要拖着往前走。
“不爽?嗯?本公子这就回去让你好好爽爽……”
沈相宁果真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软着身子还要过来抓沈步月,沈步月一个皱眉,弓身闪过让他抱住了柱子,四下一打量,竟然已经走到了陈南华的屋子附近。
心中略一思索,沈步月看着沈相宁笑开,然后扯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手一松让他撞上陈南华侧间的门,自己则装作害怕的样子,嘤嘤的坐在了地上。
“是谁?”
不一会儿便有侍女过来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的沈步月再看看双眼通红的沈相宁,便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向沈步月的目光带上了鄙夷,再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将他们两个都拉了进去。
陈南华看见沈相宁第一眼便怒气冲冲,但却并无多少意外,看样子也是知道沈相宁是什么脾性的。她熟练的吩咐了侍女去找于月景,又吩咐着先给沈相宁用热毛巾擦了擦脸,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了沈步月身上。
“你是杨家的婢女?”
沈步月唯唯诺诺点了头,低着头装作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与公子在外面?”
“我,我看见公子一个人走在那里,摇摇晃晃的,以为他是身子不适,便想过去搀扶一把,哪知道公子似乎认错了人,就要……就要抱我!我心里一害怕便推开了公子,往前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这才惊动了夫人,还请夫人恕罪,恕罪啊!”
沈步月声音里带上了哭声,把一个受大家公子欺负的侍女演绎的栩栩如生,就差没扯乱衣服再流下眼泪了。
陈南华听完沈步月这一席话,神色多少缓和了一些。皇子在出巡途中喝酒至半夜,又骚扰民宅家的婢女,这说什么也是不合身份体面的,沈步月没有说他是喝醉,只说是“身体不适”,就是给陈南华一个不处理自己的理由。
“半夜里在宅子里走动,又穿的这样花枝招展的,还不知道是想勾引哪个呢。”陈南华身边的嬷嬷却在这个时候冷哼一声开了口。沈步月微微抬了头去打量她,只见这人已经是五六十岁的年纪,站在离陈南华最近的地方,想来应该是陈南华身边最得力的乳母,叫秀姨的。
果真,陈南华听了嬷嬷的话再重新打量她,眼神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