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天刚微亮,谢天扬便已启程。
月蓝宫,一个位于皇宫西北角最偏僻的宫殿,它不仅位置偏远,就连建筑也是宫中最为破旧的,这里鲜少有人出没,更不要说对其打扫了,这里是宫中所有人避而远之的地方,一个有着好听名字的冷宫。
可是这里自从正月初五那日,便住进来了一位其丑无比的贵妃。
夜已深,殿内连一只暖炉都没有,还有些透风的窗户让宫殿内显得更加清冷,殿内的陈设也极其破旧,除了那一张床榻还算是看得过眼,再无其它。
床榻上,墙角的位置紧紧的蜷缩着一个较小的人儿,只见她将头深埋在臂弯中,一头墨发如缎子般散落在她的身边,遮挡住了她的容貌。不知过了多久,她许是觉得这种姿势累了,慢慢的看见身子动了动,慢慢抬起头来,可是就当她的容貌暴露在空气中时,让人无法自制的倒吸一口冷气。
那张脸果真与传说中一样,其丑无比。
烧伤的疤痕赫然出现在她的脸颊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容貌,除了无尽丑陋的伤疤,便唯独剩下那双如珍珠般黑亮的眸子是出彩的。
那双眸子轻轻的眨了两下,继而伸直了已经麻木的双腿,两只小手于腿上敲打起来,过了许久,直到双腿舒展开不再麻木,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过了许久,她才慢慢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一片黑暗,唇角蓦地绽出一抹笑意,只不过那笑竟是那般冷。
“对不起。”一声暗哑的声音蓦地自夜里响起,显得突兀,显得诡异。
闻言,沈凝烟唇角的那抹笑意荡然无存,她拽过薄薄的棉被盖到身上,努力的想要汲取一丝温暖,奈何根本就是徒劳。
许是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方才暗哑声音的主人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直到行至她的面前,才停了下来。距离近了,沈凝烟抬起头看向面前几乎溶为黑暗的身影,开口道:“与你无关。”
不记得多久没有说过话了,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
“为何不掌灯?”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低沉的出奇。
“这样的容貌开灯被人看到,会吓坏别人的,那样岂不是罪过?”沈凝烟轻声笑着说道,她的话说的极其轻巧,像是在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一抹苦涩自他的心头荡开,从未有过的苦,从未有过的涩,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责怪,对她的心疼。他抬腿走到了烛台前,于黑暗中摸过火折子,只是一瞬间,一支蜡烛被燃起,整座宫殿都亮了起来。
就在蜡烛亮起的瞬间,沈凝烟却用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脸再次埋到了臂弯中,当残暮转过身来时,看到的是她蜷缩成一团的身体。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有着轻微的命令,还有不易察觉的心痛。
“不。”她回答的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在她的面前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对她的好奇心超过任何事情,对于她的一切,他都迫切的想知道。
“会吓到你的。”沈凝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安静的答道。
“我不怕。”残暮也不曾改变自己的态度和决定。
即使残暮这样回答,可是沈凝烟依旧不肯抬起头来。自从醒来后,沈凝烟便不会再去照镜子,任何能够反光的地方她都会避开,只因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丑陋到了极点,而她每日都躲在月蓝宫中只因为不想看到别人厌恶自己的表情。
而此时面前的这个男人,唯独一个在这种时候还能与她说说话的人,她不想吓到他。
可是沈凝烟不知道,残暮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抬起头来。”
“还是不要的好,我可不想再把你给吓跑,不然我就真的没有朋友了。”没有人知道当沈凝烟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了。
“你若是不抬起头来,就别怪我对你动粗。”越是听到沈凝烟这样的话,残暮救越是无法打消自己心中的念头,看着她单薄瘦小的身子,露在外面的一双墨眸微凝,沉声道:“烟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的。”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刹那,不仅沈凝烟的身子猛地一僵,就连残暮都愣住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残暮被遮挡住的唇角上染上一抹笑意,这句话他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话不知在他心中藏匿了多久,就在方才说出来的刹那,他动荡许久的心终于踏实了。
这一刻,沈凝烟真的有股冲动,她真的想要抬起头来面对他,可是终究她没有这个勇气。
“我……”沈凝烟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她便觉得手臂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依然被残暮从床榻上拽了起来,而当她惊讶的看向他的刹那,亦是注意到了他眸间刹那间的错愕。
当被残暮看到自己容貌的瞬间,沈凝烟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她极其淡定的推开了残暮抓着自己手臂的大手,继而赤脚下了床榻,走到了桌子前。
“我就说会吓到你的。”沈凝烟不会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