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天空有一抹淡蓝色的光,透露出东方的鱼肚白,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周边山林和荒野的轮廓,此处不见人烟,霸手和蛮腿带着五六人的队伍,拉着一匹马,马上驮着落儿,走在荒芜野径上。√
路旁的荒草丛中,孤零零地竖着一块木牌子,牌子歪斜一边,上面刻着几个字,字上的朱漆已经掉了色,隐约还能辨认“沙坪镇”。
那几个喽啰明显走得累了,无精打采地挪着步子,霸手鼓劲道:“赶紧跟上,到了前面镇上,大伙喝个痛快。”
一听到有酒喝,喽啰们都来了劲,纷纷起哄。霸手听了冷冷一笑,在心中斥道:“一群傻逼。”
蛮腿一如既往地话少。
再往前行了一段,又出现一块破旧的路牌,上面写着“前方荡云巅,行路小心”。
落儿侧着头,把牌子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他暗暗道:“荡云巅,这就是当初自己要发配来的地方?”
在大菩提寺的那些岁月里,师兄弟间虽时时有谈起“荡云巅”,但大多是听来的皮毛,都知道这是个异常神秘的地方,进得去,却出不来。寺内诸位师父对于荡云巅,大都讳莫如深。在落儿印象中,只记得安七师父只在私下聊起过一次荡云巅。
荡云巅原本只是一处普通的连绵群山,方圆百里,约莫一个小县城大小。一千多年前,鼎娘娘运用神力,绕着荡云巅布下结界,给它罩上了一个透明的罩子,专门用来流放犯人。
一千多年来,那些杀人放火者、**掳掠者、装神弄鬼者,还有鼎家皇朝的反对者,都被流放在荡云巅。加之那些误入其中的附近山民、过往路人,以及主动来此逃避仇人的各色人等,群山遍布的荡云巅成了一处鱼龙混杂的神秘地界。
这一神秘地界,伴随着鼎家皇朝的兴衰而兴衰。当流放之人多时,荡云巅俨然一个独立的王国。当流放之人少时,荡云巅又变成一个偏僻的所在。虽然也有新的人口降生,但因匮乏,又无法与外界交流沟通,荡云巅的人口出生率始终赶不上死亡率,自然也就不成气候。
横行荡云巅的,始终是小股成群的流寇,以及苟且偷生的难民,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也无法干涉他们的死活。
之前谈论荡云巅的那两个喽啰,又窃窃私语起来。那个年轻的说道:“什么路不好走,干嘛非得这儿走。”
那年老的道:“只要沿着路走,就没问题。”
年轻的抱怨道:“你看这路荒得,都快长满草了,万一一脚走错,我都还没结婚,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年老的开玩笑道:“这你担心什么,荡云巅里面有的是女人,又没官府管你,随便你玩。”
“真的?”年轻的兴奋地搓着手,提高了嗓音。
霸手听到喽啰们在后面叽叽喳喳聊天,甚是心烦意乱,大声吼道他们闭嘴。那两个喽啰吓得赶紧闭嘴不语。
“他们怕误入荡云巅,这倒是个逃跑的好机会。”落儿在心里盘算着,“队伍中唯一的一匹马就在自己身下,正好可以用来甩开霸手和蛮腿。”他试着用嘴咬了咬手腕上的绳子,绳结竟然松动了。
“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就能很快甩掉他们。”落儿已经松开了捆着手腕的绳子,但脚腕上的绳子一时没法解开。双脚被捆绑在一起,也就没法骑马,这倒真是个问题。虽然落儿在大菩提寺学了不错的骑术,但要他并着腿骑马,还从来没有试过。
自从离开酒厂之后,龙紫微便率先返回紫微郡去处理国事,着令霸手和蛮腿搜寻皇脉龙血。龙紫微离去后,霸手和蛮腿本想找个客栈好好睡上一觉,没想到走到半路,看到前面走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追上去一看,这个人边赶路边打盹,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挖地三尺要找的龙血。欣喜之余,以免夜长梦多,决定连夜赶路,赶往紫薇郡向龙紫微交差邀功。
一群人折腾了一夜,都还未曾合眼休息,早已是人困马乏。要不是畏惧霸手和蛮腿,那些喽啰们早已倒头就睡。
朝阳初升,草木上的露珠儿闪着晶光,落儿小心寻找着机会。蛮腿终于宣布队伍原地稍作休息。那些喽啰一听到休息,立刻瘫坐在原地,有的干脆躺在草丛之中,呼呼大睡起来。
霸手坐在地上,吩咐身旁喽啰道:“去看看,那小子怎么还没醒。”
那喽啰正舒服地靠在一块石头上,得了霸手的命令,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落儿心中想到,这正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现在不跑,还待何时呢?
然而,机会稍纵即逝,那个喽啰已经来到马儿跟前,他拍了拍落儿的脸,落儿闭上眼睛,假装仍在昏睡,喽啰又试了试落儿的鼻息,向霸手道:“放心吧,死不了,睡得跟猪一样。”
最好的机会终于出现,再也不能等了。
瞅准喽啰转身走开的时刻,落儿一个挺身,双手保住马脖子,整个人紧紧地贴着马背,口中一声“驾!”,马儿得了命令,条件反射般向前冲去。休息的喽啰们都没来得及反应,马儿已经驮着落儿出去很远。
因为双脚还被捆绑在一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