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分明看到,天绫就站在长满石斛的岩山上,由上往下俯视着自己。他一阵兴奋,原来天绫也荡云巅了,凭借她的机智伶俐,定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天绫!”落儿抬头冲着天绫呼唤道,一面寻找爬上岩山的道路。岩石左侧有个较缓的斜坡,布满着尖锐的岩石和带刺的荆棘,落儿也顾不了那么多,手脚并用往上攀爬。
“天绫,等等我。”
然而,等落儿爬上山头,天绫已经从另一侧跳了下去,扎进了林子里。但她并不走远,而是躲在树叶后面偷偷看着落儿。落儿看到了躲在树叶后面的天绫,也不顾一切从顶上跳下。天绫见落儿追来,一闪身消失在林子深处,落儿在后面紧追不舍,跑上一道山梁,被秋色染红的连绵群山,群山之间的沟壑,瞬间展现在眼前。
落儿顾不上欣赏这番美景,紧跟在天绫身后,谁知踩到一个老鼠洞,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失去重心,顺着山梁翻滚而下,头撞在树墩上,失去了知觉。
等苏醒过来,已不知身在何处。
落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的茅庐中,身下是一片干燥的芦草。他坐起身,揉着红肿的额头,环视四周,茅庐中央是一个石头围垒的简易火炉,上面挂着一个乌黑的陶罐,里面的汤汁正煮得沸腾。茅庐旁边,坐着一个身披褐色毛毡的老太太,灰白相间的长发披挂下来,遮住了皱纹满布的干瘦的脸。要不是落儿仔细辨认,还真以为是杵着一堆破布。
“请问,这是哪里?”落儿问老太太道。
老太太并没有回应,仍然自顾自坐着,呆呆地面对着篝火,在火光的撩动下,看不清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落儿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句:“您好问这是哪里?”
老太太还是没有回应,但茅屋内一亮,草帘子被撩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小姑娘拿着木质长矛,背着一把弓箭,将一只五彩羽毛的野鸡丢在火堆旁。
那姑娘看了落儿一眼,放下长矛和弓箭,拿起一个木碗,往一个粗糙大瓮里舀了一碗水出来,递给落儿。落儿口渴得厉害,他接过木碗,看了看姑娘脸上并无恶意,仰头喝了个精光。
“姑娘问我这是在哪里?”
落儿向姑娘询问道,他发现这位姑娘的衣服和裤子皆由兽皮缝制而成,只有衣领和袖口是棉布面料。落儿想起来,自己在岩山上看到的就是这位姑娘,而当初却误认为是天绫了。
这位姑娘除了衣着质地为兽皮外,无论是身高还是身形,都要比天绫来得娇小些,五官俊俏,但肤色黝黑,一双丹凤眼格外狭长,是一位地道的山里姑娘。她见落儿醒了,指指火堆前的老太太,用落儿从未听过的口音说道:“她耳朵不好,听不见你讲话。”
姑娘讲起话来,每个字都发重音,感觉特别得掷地有声。这是荡云巅方言中特有的吐字形式。
落儿明白了姑娘的意思,他问道:“刚才是你救了我?”
姑娘点点头,走向老太太,拍拍老人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老太太点点头,喉咙里咕囔了几个古怪的音节,听起来也如陨石坠地一般,声音特别得重。落儿准备好了跟老太太打招呼,但老人并没有看向他这边,还是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态。
此时,他才发现,茅庐是靠着一个岩洞搭建,岩洞不大,不过十来步深。落儿从芦草堆中起来,刚一抬头,就重重地撞在了茅庐顶上,他赶紧捂住头顶,向茅庐内的两位主人道歉。
姑娘见落儿要出去,对老太太说了几句,走向落儿,问道:“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外面?”落儿一时没有明白外面这个词的含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来自己是被荡云巅里面的人所救。
落儿失望地反问道“这里是荡云巅?我们在里面?”
“你真的是从外面来的?”姑娘见落儿似乎真的来自外面,语气和神态上反而兴奋起来。
落儿点点头。姑娘看着落儿,原本并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遇上了天大的喜事,她向老太太咕囔了几句,虽然听不懂说些什么,但从语气上完全可以猜到,她很是兴奋。
落儿走向篝火,在老太太面前蹲了下来,借助通红的火苗,他看到老太太也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点也没有老年人的那种浑浊。落儿向老太太问道:“我还有急事要办,能告诉我离开这里的路怎么走吗?”
老太太没有开口,姑娘代为回答道:“没有路可以出去。”
“没有路?你们也不知道?”落儿疑惑地看着姑娘,想进一步确认回答。
虽然早已听过荡云巅只能进,不能出的传闻,但当自己真正身临其境,尤其是触摸着那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才真正地能够理解,什么叫被困其中。然而,在落儿内心深处,还是存在着一种侥幸,认为当地人总是知道有通往外面的秘密出口。他又问姑娘道:“你们也是从外面进来的?”
姑娘回答道:“我奶奶是从外面来的,我从出生就在这里。”
落儿看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