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的推断是正确的。荡云巅的山民不管是土生土长,还是发配,或者误入其中,都只能自身自灭,但精神信仰跟外面一样。就在五百多年前,在这儿盖起了一座山神庙,但穹顶内的人们毕竟生产力有限,包括香烛之类的东西,并不能生产,只能就地取材,以松节油代之。
“山神,山神,保佑我找到出口,早日离开这里,找到天绫,然后找到父母,待我日后回来,定替你重新盖一座新庙,多多点上蜡烛和香火你尝到真正的香火供养。”
落儿闭着眼,拜着山神,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菩提寺,自己就站在宏伟的大雄宝殿之中,面对高大的佛像礼佛参禅,听暮鼓晨钟。
拜完山神,他又回到中厅,钻回到干草堆中,闭上双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到了半夜,猛烈的一拳重重地击打在落儿的胸口,一口黑血从口腔喷涌而出,紧接着,伴随三股真气又开始相互追逐缠斗,落儿痛得大声呼叫,在地山翻滚不停。
也就在冥海龙啸发作之时,正好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溜进山神庙,意图探查落儿。那人刚摸到中厅,突然脸上被喷了一口黑血,随即又被落儿的大声疾呼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见一头狼在地上四处翻滚。那人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出山神庙。
半夜摸黑山神庙的叫独眼赵,是云巅帮的二把手,云巅帮是荡云巅最大的一个匪群,聚集着三十多匹人马,打家劫舍,啸聚山林,真正的天高皇帝远。
独眼赵逃出山神庙,第一时间就是拿起水袋冲脸,他认为那喷在自己脸上的正是狼毒,要是不尽快洗去,就不再是独眼赵,而要升级为盲眼赵了。
云巅帮军师诸葛不暗,带着三四个小喽啰在庙外等候,他们也听到了庙内的一声巨吼,见独眼赵屁滚尿流地逃出来,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诸葛不暗见独眼赵只顾着洗脸,关切地问道。
“二当家,里面什么情况?”
“狼,是头狼啊。快走吧。”独眼赵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准备撤退。
“得到的消息说,来的是大菩提寺的国士,怎么会是狼?”诸葛不暗捋着稀疏的山羊胡子,轻摇鸡毛扇。他让小喽啰们点起火把,火焰噼啪作响,空气中很快迷茫着松油味。
火把的光照亮了破烂的庙门,也照得山神的脸上一晃一晃的,似乎有光的波浪在涌动。
“莫非这位国士是位异形者,是狼灵?”诸葛不暗自言自语道。
“快走吧,小心狼出来撕了我们。”独眼赵在马上催促道。
那几个小喽啰听不懂什么异形者,什么狼灵,只觉得二当家都吓成了这个样子,里面的肯定是个很角色,也是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慢着。”诸葛不暗见里面吼声断断续续,唯不见有狼冲出来,而且那声音,也并不像是狼嚎。倒是大了胆子,一步步靠近庙去。
落儿还以为冥海龙啸已渐渐退去,身体将复原,没想到半夜睡梦之中,在自己毫无防备之时,突然又发作起来。他将身体蜷缩在狼皮大衣之中,在地上滚来滚去,干脆放开喉咙大声喊叫出来,在这荒山野外,也不怕打扰了他人。
他叨念着,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壶烈酒在旁,将是最好的解药。
落儿只叨念着烈酒止痛,没想到诸葛不暗已经悄悄摸黑进来,看清了地上打滚的并非什么狼,而是披着狼皮的人,又悄悄溜了出去小喽啰们在庙门前堆起干燥的松木,放起火来。
等落儿见到火光,忍痛爬起来,跌跌撞撞来到前门,云巅帮人马早已离开,只留下三堆大火熊熊燃烧着。
落儿搞不清楚,在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是谁放了火,又悄悄地溜走了。
雀鸟的鸣叫,早早地唤醒了沉睡的山林。
落儿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中厅步到前门,昨夜的那三堆松木,早已燃烧殆尽,只剩下三堆余温散尽的灰烬。破损的石阶上,摆着三个木头托盘,一个里面放着一些烤竹鸡,一个里面的是蒸好的米饭,最后一个则是一套衣服。
庙前空地上,留着杂乱的马蹄印,在朝阳映射下,阴暗分明,格外明显。落儿绕着山神庙找寻了一圈,发现一溜蹄印朝着东方,消失在山林深处。
“晚上来放火,早上来送吃的,什么人这么古怪?”
落儿嘀咕了几句,也没往食物是否有毒方向去想,就地坐在石阶上,用手抓着米饭吃起来。三口两口,一盘米饭就见了底,那盘烤竹鸡则一动未动。饭前还觉得浑身乏力,饭后,立即就如充了气一般,顿觉浑身舒坦有力。又拿起盘里那套衣服,展开来,是一套粗布短打,是习武之人的装扮,落儿拿着在身上量了量,重新叠好,放回到木盘里。
他觉得还是身上这套狼皮大衣更好,与这荒郊野岭更为贴合。
“陛煌和小白一定喜欢这身狼皮。”落儿用手拂过灰色的狼毛,那狼毛看似如钢针根根直立,手抚过处,更如长了倒刺一般,要紧紧勾住手掌,落儿虽然自小习武,皮肤粗糙,手掌抚过,仍然留下了一道道细密的红丝,如果寻常人抚摸,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