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巅寨就在荡云巅的最高处,设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头之上,叫作云巅峰。整座云巅峰四面临空,只有一条鸟径悬挂而下,只够两个人侧身而过。整个云巅寨古木环绕,乱石穿空,易守难攻,是落草为寇最为理想的窠臼。
“这可是贼人的老巢啊。”马儿踩着乱石,沿着鸟径逶迤而上。落儿坐在独眼赵身后,仰望着没入云间的山崖,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独眼赵很不情愿跟落儿拼骑一匹马,但谁让阿克拉芙骑走了另一匹呢。落儿也耻于与这个杀人恶魔凑一块儿,但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在引导着自己“去与恶魔为邻吧,给他们一些教训。”
落儿觉得这是值得的。上山之前,独眼赵想掳走寨子里的一个姑娘,那些村民就跟绵羊一般温顺,姑娘早已吓傻了,只会瑟瑟发抖,姑娘的父母更是吓得不敢一丝丝反抗。独眼赵将姑娘驮在马背上,犹如驼一袋面粉。落儿将姑娘放了下来,自己跳上马背,他告诫独眼赵,姑娘留下,他上山,否则想都别想。
独眼赵见落儿放了姑娘,就将自己的开山斧扔给落儿,道:“活的不要,死的也可以,真是不领情。”
落儿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投名状啊。”独眼赵急眼道。
落儿顿时明白了意思,正色道:“我并非要落草为寇,是你们硬要我上山。”
诸葛不暗狡颉一笑,向独眼赵说道:“先上山再说。”拍拍马,带着队伍先走了。
独眼赵也便暂时放过了这一茬,和落儿两人合骑了一匹马,急急跟上。
一路而上,路边树干枝丫上,除了树叶,还挂着一具具尸体,有些是新近悬挂的,还滴着肮脏的黑血,有些早已残缺不堪,明显经年日久。
见有人马进山,乌鸦群哗啦飞起,这些黑色的大鸟,离开正在啄食的尸体,站在更高的树梢上和岩石上,转着深渊般的黑眼珠,看着人马走过。
落儿见到了这些黑鸟,感受到了它们羽翼上的死亡气息,之前虽然也有见过乌鸦,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令人窒息的感受。他的前胸,正被独眼赵背着的那把开山斧楞得难受,就顺手拨了拨位置。没想到独眼赵煞是精明,背过手来护住斧柄。扭头用那只戴着黑色狗皮眼罩的独眼,对着落儿,嘿嘿一阵冷笑。
“想试试我兄弟的厉害吗?它不吃素,专喝血吃肉。”独眼赵说道。
“不用,留着你自己用吧。”落儿正襟危坐,看着那黑色的狗皮眼罩,觉得这个杀人狂魔长得真是滑稽。
穿过由一根圆木搭建的简易山门,小路两边出现了一个个细木桩子,桩子有七八米高,上头尖尖的,挑着一个个圆球。几只胆大的乌鸦一路跟随,停在圆球上。仔细一看,竟然是灰白色的骷髅头。
“哇……”
一只乌鸦开口鸣叫了一声,其它同类随即一起聒噪起来,粗糙喑哑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山巅。听来,那声音仿佛不是来自乌鸦,而是云巅帮手下的亡魂,在死命挣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荡云巅的穹顶之下,云巅帮为刀俎,山民百信为鱼肉,真是这句话的最好写照。
十分钟后,前面出现了云巅寨大本营。
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卧在山巅,俯视着山腰,成为大本营的天然屏障。花岗岩四周围着粗大的圆木栅栏,栅栏后面人影晃动。岩石旁开了个低矮的小门,有几个手拿竹枪的小喽啰站岗。
诸葛不暗驱马快走几步,率先从那小门钻了进去。落儿也跟随独眼赵一起,钻进了门洞。
那小门还真是又低又小,只容得下一匹马进出,人骑在马上必须得小心头,不然会撞在门梁上。
“他们把门修得这么小,难道在荡云巅,他们还不是最?”落儿弓着背护着头,正想着,已来到了营地内部。
营地内部就是峰顶,地方自然不大,两排呈直角的长屋占据了大部分面积,长屋由石头垒成,状如堡垒,长屋前还有一棵高大的榉树,起码得七八个大汉才能合抱得过来。
那榉树主干上缠满了颜色各异的经幡,在阳光照射下鲜明耀眼。树冠如伞,高高在上,又盖住了营地的绝大部分。众多的分叉枝丫上,也缠着更多的经幡,自上而下,倒挂下来,悬在半空,更是迎风招展,恍若神通。
落儿不禁心生赞叹,真是一棵大树啊。
落儿仰头赞叹这棵榉树的树冠之高之大,但总觉得有点古怪,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抬不起头来一般。诸葛不暗早已下了马,发现落儿的好奇之处,开口说道:
“山高树为峰,峰已接天际。”
落儿明白了什么意思,却又不敢相信,他跳下马背,抚摸着壮实的树干,一时找不到话来说。
诸葛不暗道:“云巅峰是荡云巅最高处,也是荡云巅的中央位置,大树顶着的地方,就是这看不见的琉璃罩子的最高处了。”
落儿问道:“你们上去摸过?”
诸葛不暗道:“都不知摔死过多少人。”
落儿道:“嫩芽尚能破土而出,大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