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头早已被震得稀巴烂,但掉落的泥土和砂石,还是层层叠叠,塞满了通道。√
“难道整条地道都被堵死了吗?”落儿嘴唇发干,脸色惨白,自觉身体虚飘,再无抬手之力。
他还在坚持,坚持最后一击。
三股真气犹如弱小的鱼苗,再度出现在胸腔之中。落儿用最后仅剩的精力,引导着真气,然而意识却已不受控制,如球泄气,消散无踪。
恍恍惚惚中,他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身处云层之中,绵软,又有清风拂过,有个女声在耳畔叫唤:“落儿,落儿……落儿,落儿……”
落儿微微睁开眼,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天空是白的,树杈是白的,掠过的鸟儿是白的,晃动的人影是白的……
“这是哪里?”落儿喃喃道,他想说话,但因为多日滴水未进,嘴唇干裂粘连,无法开口。
“落儿你醒了!”那个呼唤自己名字的女声再次出现,人影晃动,向落儿凑得很近。落儿双眼适应了变化的光线,这才发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阿克拉芙。
阿克拉芙关切地注视着落儿,接着,空中又凑过来一张脸,是阿克拉。
阿克拉不会说通用语,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部落自己的方言,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是看到落儿醒转过来,非常兴奋。
两人扶起躺在干草堆上的落儿,阿克拉芙拿过一个羊皮水袋,小心地喂他水喝。泉水甘冽,直入肺腑,整个人犹如久旱的大地,终逢甘霖,全身都顿感舒畅,仿佛都能听到每个细胞拼命饱饮泉水的声音。
“阿克拉芙,阿克拉,你们都在这儿?是你们救了我吗?”落儿喝够了水,这才询问起发生的事情。
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地道,正坐在莫坳工地的一角,而那熟悉的莫坳工地,笨重的木架子已经坍塌在地,休息的工棚也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还在冒着残烟。
“独眼赵呢?”落儿问道。
阿克拉芙见落儿没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倍感欣慰,便将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与他。
原来,阿克拉芙将阿布背离莫坳之后,越想越心中没底落儿一人在云巅帮手中,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来。
走了一半的路程,她边改变了之前的打算,先不回面壁崖,而是拐了个弯,将阿布安顿在山神庙中。自己转身就朝莫坳而来。
等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莫坳,四下寻找不到落儿,只看到独眼赵带着众人在工棚里胡吃海喝,猜拳吆喝,好不热闹。
其时,落儿已经跟随诸葛不暗坐着木车,下到了地底深处。
阿克拉芙一人行动,反而像狐狸一般,更加灵活机敏。她隐蔽在工棚附近,暗中观察云巅帮。在人群中,不但没发现落儿,也没发现诸葛不暗,阿克拉芙猜想两人是否在哪个角落密谈。毕竟,在外人的印象中,云巅帮大小事情,多由军师诸葛不暗拿主意。
阿克拉芙就躲在暗处偷听他们的谈话。起初,独眼赵只喝酒吃肉,并不说话,反倒是几个手下嚷嚷着,颇为兴奋。
“外面有什么好,到处打仗,还有等着缉捕我们的官军,哪有荡云巅里面来得潇洒自在。”
“对对对,想干嘛就干嘛,在这里,云巅帮就是天皇老子。”
“苦是苦了点,但外面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来喝酒。”
“二当家,自从大当家不明不白被大火烧死之后,我们就只有靠你了,只有你是最向着兄弟们的。”
独眼赵喝着酒,吃着肉,看着手下们一个个大声讲话,争着表态,脸上浮现着满意的笑容,但他仍然不急于表态。
手下们畅所欲言。
“挖什么地道,每年都要死那么多人,还不如让那些死掉的村民给我们种粮食打猎来得合算。”
“外面那几个人整天守着,不就是冲着那个小家伙嘛,不如一刀杀了,干净利落,省得日后麻烦。”
“对对,什么大菩提寺国士,什么皇脉龙血,管我们鸟事。”
“二当家,晚下手不如早下手,只要你不反对,兄弟们这就出去把那地道给填了,以后赵大哥就是大当家。”
参与讨论的众匪听了此句,一时默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独眼赵,独眼赵抬起双脚,搁在桌子上,一副惬意表情。
脑子转得快的手下,见独眼赵这一举动,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一个信啊。
不知是谁先打破沉默,高喊一句:“好!”
众人纷纷摔了酒碗,操起家伙,冲向地道入口。
守在地道入口和架子上的那四个喽啰,是诸葛不暗的亲信手下。见独眼赵那帮人向自己涌来,等明白过来大势不好,已经来不及了。
云巅帮的内讧很快结束,诸葛不暗的四个亲信,都给灭了口,尸体丢在一边,独眼赵的手下控制了工地,完全占据上风。
他们不分三七二十一,先往洞口填泥土,此时落儿正好准备坐车上来。随后又砍断了木车的缆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