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琅不想给她含糊不清的答案,却也不想欺骗她,只得说:"不知道,但听说,她现在像个小孩子,智力大概在??"他想了想,续道,"七岁以前。"
佟温柔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七岁,那个时候她们还没有相识,要在几年以后的某一天,才是她们两个第一次见面认识的时候。
"是我害了她,"她哽咽道,"是我??"
"是我们。"赫云琅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过去握住她的手,"温柔,你不要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不应该是自责,而是往前看,寻找解决办法,或者想一想,现在这样,是否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小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怎么能算是好?她明明可以不这样的。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她有多聪明!她是个侦探,她有很多固定客户的!你不知道她有多享受她的工作,可她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成了一个??七岁小孩??"
佟温柔越说越激动,泪流满面,几乎喘不上气来,赫云琅害怕她情绪受刺激激动后会旧疾复发。连忙一把将人抱进怀中,尽力安抚着,"温柔,温柔你听我说,没那么严重,事情还没有到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的程度,真的,你相信我。你看,如果真的很严重,依照我的性格,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吗?我一定会捂得严严实实的,让你一丁点都察觉不到,对不对?温柔,别太担心了,她在国外真的接受了非常一流的疗养,她现在真的过得非常好!"
"而且你不是也知道,萧静时一直都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那是她小时候留下的创伤,她一直背负着那些,其实也很痛苦的,现在她忘记了,你不觉得这其实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温柔,听我的,别那么自责,对于这件事,我们要先看看情况,然后再说其他的,对不对?"
佟温柔像是终于被他说通,不再在他怀中剧烈挣扎,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控制不住的抽噎。
"赫云琅。"好半天后,她终于静静开口。
"嗯?怎么?"他依旧抱着她,仿佛就想这样一直下去下一秒就是地老天荒,那样的话便能永远都不再撒手。
"好了,放开我吧,"她语气中没什么情绪地道,"我不会伤害我自己的,你放心。"
赫云琅身子顿时有些僵硬,他内心咆哮着不想放开,可理智又在告诉他,放开,赫云琅你必须放开,你忘了你刚才道貌岸然地说出的那番话了吗?
他感觉到佟温柔的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他眼底涌起层层灰败,阖上眼,终于松开了手。
"小时回来之后,如果可以,你能替我安排一次和她见面吗?"她请求道,又急急忙忙地补充,"我不和她说话也行,远远看一眼都可以的。"
赫云琅心疼不已,"可以,我已经在着手安排,萧侦探虽然脾气固执,但并非铁板一块,我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已经有了松口的迹象。所以,别担心,也别着急,一切都放在我身上,好不好?"
佟温柔被这后三个字说的心尖一颤,手指尖都无端地跟着颤抖了一下,她慌乱地错开眼,点头说:"好,我放心。"
她拿起手机。随口问:"几点了?"
"大概七点?"赫云琅说,"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出去找点吃的?"
佟温柔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白,"现在还没什么胃口。"
赫云琅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暗,其实是他想和她出去走走,能散心最好。
佟温柔虽然没抬头看他,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不过现在出去找找也行。兴许找到了就有食欲了呢!"
赫云琅的情绪犹如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忽高忽低,闻言双眼一亮,"那好,你快去换套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佟温柔微微笑着点头。
等他出门,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转为苦涩,先前勉强压下去的那种极度渴望的感觉再次排山倒海似的袭来,像是在报复她的不理会和压制,此时此刻,它们来势汹汹,像是要将她永远吞没。
她痛苦地躺倒在床上,难挨地压抑着内心上的那种强烈感觉,全身上下几乎在一瞬间就溢满了虚汗,身子下面的床单都在这几秒钟之间尽数潮湿。
她痛苦难受地挺着。四肢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忍住想要摔东西甚至想要毁掉这栋房子的冲动,极力地压制着。
她知道,自己挺过这一次就是取得了短暂性的胜利,所以她咬紧牙关,像那两年中无数次似的,拼命忍住。
床头柜上是她临睡前放的一杯水,她抬头看见,像救命稻草一样地拿了过来,大口大口地灌进喉咙中,一滴都没有浪费。
她气喘吁吁,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靠在床头,她眉头深深皱着,手紧紧攥着底下的床单。
自打那两年过后,这是第一次犯病。
从前出院时,里面的医生就告诉过她。这个瘾是没法彻底戒除的,尤其是像她注入的新型药品,不知什么时候还会犯,更不知犯起来的时候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