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从旁见了,也不禁微露笑意,心想韦氏在时,便称赞月华为人虚逊,谦恭有礼,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怨不得韦氏死前,万般嘱托于他,要立月华为后,这母仪天下四字,那月华果然受得,心里正想着,月华已至前微微欠身道:“婢女月华见过圣上。”
独孤信听罢微微笑道:“月华,你已是皇后之尊,母仪天下,与朕同体,今后便无须如此了。”
月华忙道:“月华不敢,月华只是一个婢女,只因娘娘宠爱,圣上眷顾,才有此荣宠,月华每每念及于此,心里便甚感不安,这‘母仪天下’四字,月华实不敢受啊。”
一言已罢,思及韦氏,不禁悲从中来,那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濡湿了双眸,独孤信见了,知她心中所想,也不禁心中甚是难受,又轻声道:“月华,想是你善良谦逊,温和仁爱,命中才会有此福报,立你为后,虽是娘娘遗言,但朝中文武重臣,也俱是同意的。”
月华闻之一愣,又道:“月华何德何能,受大家如此厚爱,实是心里难安啊。”
独孤信微微一笑,因心里想着独孤紫诺中蛊一事,心情便格外沉重,面上也无喜色,月华从旁见了,略一思忖,便轻声道:“圣上可有心事?是否可以对月华说?”
独孤信听罢一愣,抬头望着月华,微一叹息,才道:“还不是因为紫诺中蛊一事。”
“康王中蛊?”月华听罢一愣,她久居深宫,深知中蛊事大,不可轻视,当下又道:“这朝中不乏精通法术之人,圣上何不命人查清那巫蛊之源,为康王祛灾祈福。”
独孤信微一摇头,又道:“朕已命人查了,可徐半仙说巫蛊之祸起于东宫啊。”
“啊?”月华听得此语,心中大愕,忙道:“圣上,太子仁厚,宽善,天下皆知,这绝不可能啊。”
独孤信微笑,面泛苦涩之意,又轻声道:“所有的人都向着太子,朕又何尝不知冰诺之脾气秉Xing,但巫蛊之事,其祸非小,朕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啊。”
月华听罢不由秀眉微蹙,许久沉吟不语,她忽然想起了韦氏,这皇权之争,兄弟相残,自古如是,并不少见,也正因为此,韦氏死前,才会要独孤紫诺在她床前立下重誓,此生必定尽心辅佐太子,不可生有二心,那往事历历,其去非远,而眼下这巫蛊之祸,也定非空Xue来风,可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月华心里正想着,独孤信见她许久无语,便又轻声道:“月华,你在想什么?”
月华闻言微微一愣,又道:“圣上,月华想起娘娘在时,也时常对月华提起太子和康王之事。”
“哦?”独孤信听罢一愣,又道:“娘娘怎么说?”
月华道:“娘娘总说太子仁善,而康王聪慧,果敢,而娘娘最担心的,便是太子和康王不能同心共济,而发生兄弟阋墙之事啊。”
独孤信听罢,竟微一叹息,许久才道:“娘娘素来聪慧,智计百出,她若在时,他们兄弟二人自当相安无事,可无奈天不假年,娘娘既已仙去,朕最担心的,也是他们兄弟为了这个皇位,终至兵戎相见,也正因于此,朕才欲让紫诺南阳就藩,远离京师,谁知紫诺竟在此时中了巫蛊之术,莫不是天道使然,人算不如天算啊。”
月华听罢不由心中微动,似乎隐隐明白了一些事,当下又道:“那巫蛊一事,圣上准备如何处理?”
独孤信微微闭了双眸,许久才道:“朕已命戚楚去东宫彻查此事了。”
月华心里大惊,忙道:“圣上, 这万万不可啊,太子乃是国之根本,不可轻动,眼下事情未明,冒然让人去查,此事倘若传扬出去,对太子名誉极为不利,甚或惊动天下,引起百姓猜疑,恐慌之情啊。”
独孤信听得此语,也觉月华之言不无道理,当下又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月华思忖了片刻,又道:“圣上,月华旧时,与太子夫妇皆有往来,交情尚好,眼下月华也想前去东宫,看个究竟,望圣上恩准。”
独孤信知月华跟随韦氏甚久,且聪慧不凡,遇事善断,此事倘若由她周旋,或许也能谋个善处,当下便微微点头道:“也好,那你便去吧。”
月华谢了独孤信,带了随从宫女,正欲离去,适在此时,太监候天进入无极殿,先见过月华,又对独孤信道:“圣上,今有南阳使臣欲求见圣上。”
独孤信听在耳中,先是一愣,继而又微微皱眉道:“今日事多,朕有些累了,你传谕南阳使臣,让他们明日朝会之时再行觐见吧。”
候天回了独孤信,正欲离去,独孤信忽然又道:“候天,你见过南阳使臣后,陪同娘娘一起去趟东宫吧。”
候天听罢一愣,即而忙道:“小奴遵旨。”
月华从旁望去,竟见候天浓如深墨的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