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真又回到了他的家,但是这里却变了模样,变得让张大真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家:长得老高的荒草消失无踪,两座石狮子雄踞在朱门两旁,廊柱重新着漆,前院也不是光秃秃的石板场,而是在中间的长路两旁翻开石板,移来了六颗仍然焕发绿意的绿树,其上竟然还有鸟雀啁啾的声音传来....
屋子里的布置也是极尽华美,桌椅板凳,都是上等的紫檀木,八仙桌正正当当的摆在明堂中心,名人字画装裱挂在墙上,地面翻新,张大真看着那亮的如同镜面的地板,立刻就脱下鞋子,穿着双不那么干净的袜子,有些局促的踩着地板,目光扫视着周围。
阔大的屏风罩着舒展的大床,帷帐盈坠,珠帘半卷,香炉里烧的是上好的龙诞香,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八仙桌上有茶具,他拿起茶壶,仔细看了看上面繁复的花纹,又放下。
屏风后面有烟飘过来,这吸引了张大真的注意,他转头看去,就看到屏风后走出一个女人。
那是个妇人,头上插满了珠光宝气的簪子,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身上穿着的也是京城里运过来的布料,就连手腕脚腕也都带着手镯脚环。一般来说这样的妇人本来的面目肯定不太好看,所以才会用这些穷奢的打扮来装饰自己。
可是张大真却觉得这妇人是遮盖自己原本的本质,掩盖自己本来的面目,才会用这些东西铺饰自己,因为一个女人如果涂了太多脂粉,与她本来的样子定会有很大出入的。
她也赤着脚,张大真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脚,脚,总是让人联想到一些神秘的东西,幽深的探索中总会带着隐晦的性感,她的脚真的很好看,她的脸都配不上这双脚。
这双雪白晶莹的脚虽然大刺刺的露出来,但却让人觉得毫不突兀,甚至还认为这是天地间最美的景色,张大真一时间也有些失神,旋即看到她的脸已经距离自己很近了。
很近,甚至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她一张嘴,一股幽香就喷了过来,张大真目光低垂,耳朵却张得很大。
“家里太冷清了。”
她就好像是这屋子里的女主人,她的话中满含失落,怨怼。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这个院子里太冷清而修饰之后的解释,还是在对男主人整天不着家的埋怨。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下的女人对一个成熟的男人说这种话,他们的关系一定很明朗了。但是张大真心里却是一片阴霾,他皱眉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话实在太煞风景,太过让人讨厌,甚至如果有人旁观,立刻就会忍不住上去打他两个耳光,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他说的话实在天经地义,这是他的家,有人坐在他的家里,还把他的家未经同意就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确该问这句话。
妇人轻笑着,嫣然道:“后院的果树上不结果子,留着无用,那口井里的水不干净,也被我....”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好像刚才的一刹那变成了聋子,根本没有听到张大真的问话。
张大真忽然道:“你和蔡昌平是什么关系?”
妇人媚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张大真道:“刚才还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是苗疆绵竹堂的堂主,戚红鹰。”
妇人娇笑道:“我是戚红鹰?你肯定是看错了,我只是蔡大人派过来服侍您的.....”她一笑,脸上的脂粉都簌簌的往下掉,渐渐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张大真看了她一眼,立刻就感到有些惊讶,惊讶这个女人本来就这么漂亮的话,为何还要涂那么厚脂粉?
妇人忽然长舒一口气,道:“本来我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看出我是谁,如果你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我怎么会让你当我的夫君?”
张大真的眼睛仍然在看自己的袜子,但是又忍不住把目光溜向她的脚。
最守规矩的男人在面对不守规矩的女人时也会多看两眼。
她轻轻笑了笑,竟然把脚微微翘起来,娇滴滴的道:“蔡昌平是官家的人,跟我这个走江湖的小女子又有什么交集?”
张大真点点头,那双脚上却仿佛贴上了磁石他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他从肺里深深的喘了口气粗气,道:“你说得对!”
戚红鹰媚眼如丝的道:“听说天下第一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不远万里,妾身从南越跑过来找你....我...虽然总算见到你了,可是....又不太像。”
张大真皱眉道:“可是什么?我有哪个地方不像...不像男子汉?”
戚红鹰斜倚在椅子上,把她修长圆润的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神态慵懒,凤眼也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大小,她嘴巴里说出的话却很清晰,“你很像男子汉,可是别人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可是,你的剑....”
张大真面露难色,道:“可惜紫轩丢了,否则一定会拿出来给你看”
戚红鹰细长的眉毛挑了起来,软软的道:“丢了?怎么会呢,你可是最爱惜那把剑....”
张大真苦笑道:“丢了就是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