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三间上房变成了两间上房,在客栈里用过饭,高飞鹰自告奋勇替唐花蕊守门,说怕有宵小之辈冒犯佳人,张大真觉得那个“宵小之辈”是谁还说不准,但说到冒犯佳人的话这里就有一位大活人。
张大真坐在屋子里细细听着隔壁的声音,隔壁传出几声响动之外就再无其他,这至少让张大真放心,若是这个时候这个好心替自己解毒的盲女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于心不安。
到了掌灯的时候,高飞鹰领回来一个瘦小,但眼睛里却灵气十足的小姑娘,她显然是刚洗漱完毕,脸蛋焦黄,像是那种肝病的暗黄色。
老江湖当然都能看出她是特意化的妆,江湖儿女行走,总是要多分小心。
张大真看她娇小,走起来像是一阵风,低声对高飞鹰道:“小旋风,皮猴子?”
这两句都是下九流的行话,一个是指扒手,一个是指盗贼;那小姑娘却把眼珠子一瞪,道:“你才是皮猴子!你全家都是皮猴子!”
高飞鹰嗤笑道:“小猴子长着一双顺风耳,没长着一对好眼睛?你看不出他是谁?”
小姑娘愣了愣,旋即冷笑道:“他看样子就是坏人,今天晚上我就给他发帖。”
张大真来了兴趣,道:“发帖,发什么贴?”
高飞鹰急忙做势捂住小姑娘的嘴,道:“这地方当心隔墙有耳,你这莽莽撞撞的性子,以后可真得改改。”
小姑娘挣开他的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高飞鹰走进屋里倚在靠墙解开腰边系着的水囊,打开木塞举起来就往嘴里灌,好不容易大喘口气,道:“唐姑娘一路行走多有不便,有个小丫鬟伺候她,不仅说话有个伴,还能伺候着她。”
高飞鹰办事向来狼性,张大真也不问他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小瘦猴,等到他领着这个小姑娘去认门,唐花蕊没有扭捏,对小姑娘说的话也算明白清楚,小姑娘自称无依无靠,当然愿意跟着唐花蕊,至于之后的事,就不能不提了。
张大真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吸了一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高飞鹰眉头一动,道:“她要回唐门我就送她回去,要是愿意跟我,我也不能许诺什么,只能保证好心待她....”
张大真叹了口气道:“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
无非是安稳二字。
高飞鹰避开这句话,道:“我在辽东做过夜不收你是知道的。”
张大真道:“你当然是那本名册。现在名册到手,往上一递,事情就完了。”
高飞鹰摇头苦笑道:“这名册当然是要往上递的,可是递给谁,谁能看,至始至终只有一个。”
张大真道:“所以你还要去趟京城。”
高飞鹰道:“纸包不住火,魏忠贤得知这名册被夺是早晚的事,我要尽快动身。”
张大真道:“皇帝动了肃清阉党的心思,少不得一批野狼饿虎。”
高飞鹰道:“如果不借这次东风,再想要杀那条老狗就很难了。本来我孤家寡人,孤身进京不算什么,夜探乾清宫于我来也说不过毛毛雨,可现在有了她,我当然不做野狼饿虎...忘了我的绰?”
张大真道:“塞北飞鹰?”
高飞鹰道:“情况不好飞走就是,我可不愿意给官家当马前卒。只要搬倒逼死我父母,害得我家破人亡的魏忠贤一党,我立刻就走。”
张大真道:“大太监要倒台,你肯定立大功....高官厚禄你都不要?”
高飞鹰冷笑道:“那也要真有才行。”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飞鸟尽,良弓藏,这事如果他真要做,我不介意豁出这条命学学你那个小朋友。”
张大真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而道:“那名册上当然是有蔡昌平这三个字的。”
高飞鹰道:“这名册所记,魏忠贤的党羽里,这三个字还排在最前头。”
张大真皱眉道:“那你还敢在这里留一晚上?人家想必这时候正拿刀往这里赶呢。”
高飞鹰道:“不会,动手的是你那个小朋友,他已经被我安排去了海外;京无尘最近还在杀人,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我也有些事要处理....”
张大真皱眉道:“京无尘已经死掉,现在杀人的又是谁?”
高飞鹰道:“京无尘的手法很快,但其实根本不会剑法。”
张大真道:“她本就是唐门的人。”
高飞鹰道:“手法和唐门类似的人有许多。”
张大真道:“例如....”
高飞鹰道:“神偷三只手,他欠我一个人情。”
张大真道:“听说他在神龙教过得滋润,人越安逸,身手就越稀松,你不怕他被制住反而把你吐出来?”
高飞鹰道:“好在他还有个孙女,身手他之下,也不像他老的掉渣。更妙的是她年轻得太想出来闯荡江湖了,她爷爷最近新抱了孙子,对她也就没那么管。”
张大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