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真好像要重新认识李金海一样,目光不断的在他身上扫视着。√
李金海挠了挠头,道:“你在看什么?”
张大真道:“我在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官。”
李金海摊手道:“我是白身,当然,你可以称呼潇洒多金的我为李员外,不过...我感觉只要被叫做员外这两个字的人,都显得有些老了。”
张大真道:“既然你不是官,为什么要找魏忠贤?”
李金海道:“你这话说的不对,难道不是官就不能找他?....我虽然很有钱,但我又很会花钱,又没有进项,所以嘛....”
魏忠贤一定很有钱:陵工的费用,修建三殿的费用,加上他手下大小爪牙为天启在江浙一带搜刮的茶税、盐税、商税虽然泰昌登基时废除矿税和商税,但在东南一带阉党巧取名目,又设立三税,与商税相当,若说没有克扣,他也养不起手下那一班人....被称为九千岁的人岂非都会很有钱的?
张大真闭上嘴,眼睛仍然一刻不停的在李金海身上游动。
李金海往前走了几步,也感受到张大真那仿佛凝为实质的目光,他就把纸扇摊开,罩在脸上,只露出一对眼睛,在注视着地上的瓜果。
扇骨撑得紧紧的扇面上写着几个刚劲的大字:风流倜傥,张大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一个八十年代古装港片里钻出来的人物;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自恋到这种地步。
李金海捡起一个青瓜,吃了一口,赞道:“甜美多汁,清脆盎然,吃上一口唇齿清香,妙,妙,妙!。”
张大真不知道这瓜果里有没有毒,就算没有毒,他觉得那个菩萨也不会真的好心给他吃瓜,他就看着李金海,想看看这瓜在他的胃里是否会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李金海三口两口把青瓜吃没,接着就摇着纸扇,扇得他坠下的头发忽悠悠的浮起过肩,好像天气很热一样,这大概也是潇洒的一种方式吧。
他真的没什么事,好像没出什么问题。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张大真疑惑的看着他。他把扇子并合,撩开重重轻缦,钻进斗室,半晌,他咧着嘴提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那十名面白无须者之一,他灯笼裤样子的下摆上的血已干涸,面无血色,李金海把他往地上一放,他立刻就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他已死了,死在谁的手里?张大真想起那个看起来可爱,实际上并不可爱的菩萨,难道是她?
“屋子里的十个太监都死了,死的惨了点儿...”李金海用扇子遮住死去太监的脸,好像不像让别人见到这人的尊容,人死后的脸部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张大真却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李金海一只手握着扇把,一只手屈指敲打着扇面,道:这十名太监都是魏忠贤的心腹,他们向来跟随魏公公形影不离,我想他们一定知道魏公公的踪迹。”
张大真额头冒出冷汗,道:“可是他们都已死了。”
李金海忽然把扇面遮在自己脸上,道:“还有一个没死。”
张大真骇然的发现被他遮住脸的那个太监脸皮竟然消失了,大刺刺的露出内里的肌肉和血管,肌肉纹理立刻凝成血糊糊的一团;李金海撤下扇面,他的脸竟然就变成了那个太监的脸!
李金海喉咙里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那完全与他之前的声音不同,张大真怔怔的道:“你这一手易容术想要来财岂非不是太简单?”
李金海忽然眉头一挑,把食指轻轻放在嘴边,低声道:“听。”
张大真侧耳倾听,外面的冷风中竟然有奔腾的马蹄声,还有磨刀声,这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就近在耳边;忽地,一股冷风卷着泼天的血腥气猛地从殿外冲了进来,张大真被这风一吹,身体都倒退了两步,惊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实际上他第一时间想的却是道观外来人了,并且来者不善,那么竹梅呢?她会不会被发现?
他转过头,却发现原着的李金海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信步穿过重重青布,两旁的天尊雕塑不知什么时候有的眼睛已睁开,半闭半睁的眼皮下,透出摄人的寒光。
张大真冲进两旁的斗室,就又愣住了。
这两旁的都是竟然都一尘不染,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仿佛道姑和太监只是一场幻觉,他倒退回大殿,血腥味消散无踪,连同等人高的观音雕塑也正正方方的摆在神台上;如果没有地上的瓜果,张大真绝对认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现在有些担心竹梅的安危,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半柱香了,他咬了咬牙,没有仔细检查这两个斗室是否有暗门,打算先去道观门口看看情况再说。
道观的样子与京城内的四合院差不太多,无非是多了几条阔道,后面有台榭,有小湖和挂着牌子的庙宇。
他从廊庑穿过,走过垂花门,他转头看看一旁的倒座房,那是间没有窗户的房子,一般来说伙夫脚卒一类的下人会在那里住,此刻那房门半掩,从里面竟然伸出一条腿,那条腿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