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老二老三竟然真的就在原地站了一晚,一动也不敢动,连话也不敢说,昨晚流在地上的汗水已干涸。√他们的脸上仍然有汗,不过是被阳光照射出来的汗。
一晚上,屠刚和冯西陆都没有回来,张大真看了看这两个人,大概已确定这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天地间飘零着点点雪花,阳光很温暖,并不太冷,张大真喃喃唱着:“下雪不冷化雪冷,我的心儿心更冷...”
老二老三眼巴巴的看着张大真唱着歌把马头金拿走,脸上都露出羞愧之色,既然金子消失,他们两人就不会再自相残杀了,但他们也一定会分道扬镳了。毕竟谁不愿意结伴而行的人正曾经是想杀自己的人。
...长安县今天下小雪,张大真今天很烦恼。
他走在大街上,忽然感觉街上两旁的灾民少了许多,他刚来陕西的时候这些人几乎挤满了墙角暖和的位置,但现在白茫茫的大街上只剩下几名乞丐,这些乞丐也是不愿在这种天气出来乞讨的,他们脸上都露出不耐的神色。
张大真想:那些灾民都去哪里了?越是入冬,他们的生活不就越无法维持下去?
街道是长安县最中心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长而宽,四通八达,既通向府衙、也通向大院;既通向茶楼、也通向赌坊;既通向寺庵道观,也通向青楼窑子。
张大真从这条街道上七扭八拐,走进的却是一条小胡同。小胡同幽深静谧,细雪被上面隔断天空的两旁房檐挡住,阴影罩在下面,笼罩整条胡同;雪积在上面,似已成堆。
张大真站定,慢慢转身,他身后就站着一个人,这人也没有躲避的意思,眼睛直直的看着张大真的胸口,张大真知道他看的一定是自己胸口处那块鼓鼓囊囊地方,那地方有一块马头金。
这人实在年轻的有些过分,眼脸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手脚四肢上的伤痕疤印却比张大真见过成年人身上的痕迹更多。
他古铜色的皮肤,穿着短衫,头上包着白头巾,前面系成一个结,脸上稚气未脱;手腕脚腕都带着羊毛护腕,腰间还系着四孔造型奇异乐器样的管子。张大真已看出他就是坐在茶馆里那个穿着短衫的男人,当时他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他的体型却和那短衫男人一模一样。
他笑了笑道:“你醒了?”
年轻人露出难堪之色,道:“我已找过剩下的关东两彪。”
张大真道“你一定是找他们问那个油纸包的下落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道:“不连山缺本来是要把那油纸包当做报酬给我的...”他又强调道:“不管事情成与不成。”
张大真想通了其中关节,短衫男人看上去很需要钱,但钱却被屠刚拿回来还给不连山缺,想要劝说她不要再追杀那对爷孙...这个年轻人也被他打晕,扔进了客栈里睡了一觉。
想完,张大真“嗯”了一声,道:“那么...你跟着我这么久是想要做什么?”
这年轻人道:“我想求你做一件事。”
张大真道:“你不妨说说。”
年轻人道:“我想求你救人。”
张大真有些意外,道:“救谁?”
年轻人道:“灾民...不过你放心,那些有手有脚的男人我都给他们安排了活干,妇孺却还是有些多,她们....”
张大真摆了摆手,从怀里拿出马头金扔了过去。年轻人接过马头金,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他根本没想到张大真真的愿意把这么一大块金子给他,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是金钱如粪土的一个人。
年轻人低低的道:“你难道不怕我是在骗你?”
张大真笑了,道:“不怕。“
年轻人脸上露出奇异之色,道:“为什么?”
张大真道:“因为我感觉你绝不是一个会骗人的人。”
年轻人道:“有时人的感觉也会出错。”
张大真道:“好在我这次没错。”
年轻人大笑起来,这还是张大真看到他的第一次笑,他笑的很开朗,很阳光,任谁也绝不会把和这个人和骗子联系在一起。他走过来大声道:“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一定要请你去我家喝一杯茶!”
张大真道:“茶?家?”
年轻人解释道:“我爹娘在长安县有一套宅子,不过二老早故,这宅子里就只有我一个啦...至于茶吗...”
张大真喝了一口茶,已被这苦涩的味道弄得脸上的肉都聚在了一起。年轻人脸上露出羞愧之色,道:“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当了,只剩下这么杯陈年老茶了....”
这的确是间大宅子,在长安县比较偏僻的地界,年轻人说这里只住着他一个,但这大宅的后院里却显然住着不少人。张大真大概明白那些灾民都去哪儿了。
两人坐在正堂里,把茶杯“咚”的放在桌上,看着堂外飘雪,张大真也看着地上的炭火盆,淡淡的道:“我听说在腊月寒冬,京师的富人绝不隔着窗户赏雪景....”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