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真抱着膀子看着他，道：“客人来了，伙计都不招待的吗？”

这人喝了口酒，道：“你来酒肆肯定是要喝酒，可惜这里已没有酒，你还是去别地方喝去吧。”

张大真眼睛看着桌上的两颗酒坛，道：“难道这是两块石头不成？”

这人嗤笑道：“那里装的不是酒。”

张大真道：“是什么？”

这人道：“是戏。”

张大真笑了，道：“我看你也挺会演戏。”

这人把酒壶放在坐下的棺材板上，一双仿佛会发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大真，呛声道：“可惜我演的不好，一眼就被你看穿了。”

张大真从怀里拿出一片黄叶，道：“如果你演酒楼里的伙计，或许我就发现不了了。”

这人笑道：“可惜我天生就干不了伺候人的活，这不就来这儿喝酒来了。”

张大真道：“你刚才还说这里没有酒。”

这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无辜的道：“现在它们全跑到这里了，恐怕你是喝不到了。”

张大真又笑了，道：“你实在是个很有意思，很会享受，又很会带给别人快乐的人。”

这人也大笑起来，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至少是个很会说话，很合我胃口的人。”

张大真不动声色的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谁。”

这人把金链子藏进怀里，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不要紧，只希望你莫要打我金子的主意。”

张大真诧异道：“你看戏难道不需要付钱的？”

这人怔了怔，旋即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场戏，要我用这金链子来买票？”

张大真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这人拍手道：“这可就奇怪了，这酒坛子是我带来的，这金链子也是我自己的，我为什么要花钱买我自己的戏？”

张大真拍了拍棺材，悠然道：“因为我说的戏并不是你酒坛里的戏，而是两个演戏的人，更妙的是，这两个人很快就要来了。”

这人来了兴趣，道：“那我还非要看看这场戏不可了。”

张大真道：“我听说独孤叶来了执拗的劲头，九头牛都拉不回去。”

这人笑道：“因为劝我松手的人太吝啬，若是肯再加九只羊九条狗，做成三九二十七道菜，一壶龙井，一壶碧螺春，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一壶三十年的长春露；外加两名一大一小俏美人，我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

张大真道：“能办这样一桌酒席的人京城里可不少。”

被张大真称为独孤叶的伙计道：“可我只说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我就松手，考虑不好，我就握的更紧！”

独孤叶忽然转头看向张大真，道：“我如果用金链子买票，你至少也要用绿翡翠来买。”

张大真道：“你看我像有绿翡翠的样子吗？”

他穿着里衫，压根就没穿外套，鞋子上还破了个洞，他的一颗脚趾就漏出来，暴露在寒冷的十月里，好像是那双破鞋子的舌头，在张嘴骂人。

独孤叶干笑几声，忽然大声道：“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紫轩当了买票？”

张大真笑道：“可惜我的紫轩已落到华山派手里，如果这场戏足够，并且能再多演几遍的话，我或许会去一趟华山派取剑。”

独孤叶也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一个看戏也是寂寞，你的票钱暂时记在我独孤叶的账上！”

张大真闭着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独孤叶却有些忍不住了，道：“你难道不想谢谢我？”张大真听到这话，却把视线都垂到地上了；独孤叶像是站在热水里的猫，豁然毛躁躁的从棺材上跳下来，走近张大真大声道：“你至少该有点表示！”

张大真这才小声道：“人已经来了，你真想看戏，就得赶紧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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