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我没有一开始就考虑她究竟受了什么冤情或委屈,我首先考虑到的是她的莽撞已经令我狼狈不堪。
她没有注意到,因为刚才她刚才撞翻了桌子,已经将桌子上的墨汁撞洒到了我的脸上。
她完全没有理会已经变成“黑面判官”的我,我只是感觉脸上一阵冰凉,也不好发作,急忙找过还未使用的红纸,翻过反面,随便就擦了擦。
之所以来不及责怪她,也许我接下来就想听听她要给村长述说什么冤情。
然而她就只说了那一句之后,就一直呜呜咽咽哭着,似乎没有想要满足众人的欲望而立刻开始诉说自己冤屈的想法。
众人还在着,只见林海音的父亲林大海就拿着一根扁担冲了过来。
林海音从人缝中见状,急忙起身站到了村长后头。
林大海急冲冲赶到,见女儿躲在村长身后,也不敢造次,就在离村长三米远的地方立着,把扁担往地上一插,插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村长问:“怎么了大海?咋就把闺女当强盗一样往死里打?儿子也就罢了,闺女怎么经得起?”
林大海似乎十分痛苦:“村长,你不知道啊,这个不听话的不知道让我操了多少心啊,我今天也不怕家丑外扬,就当着村长和众多乡亲的面说出的事,你们也帮忙评评理,看我打她打错了没。”
村长让旁边的李铁掌拉了一条小板凳,示意林大海坐下,自己也随即坐在了椅子上。
林海音抽抽噎噎的声音已经变小,但还未停歇,她一直和自己的父亲保持三米以上的直线距离,站在村长后头,似乎村长就是一道她的父亲不可能逾越和击败的盾牌。
村长拿出了调解村民纠纷的语气:“大海,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大海此时亦有些哽咽,却又微微点头,做出一切豁出去了的架势:“这不听话的闺女,早在十几年前和村里的姑娘出去玩,不知怎么的就认识了一个当兵的小伙子,小伙子那时是回家探亲的,正好和朋友一起出来,就这样我家闺女就看上这个当兵的小伙子,小伙子心里面也惦记上了她,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
村长道:“那是好事啊。”
林大海叹息道:“我们原本也这样认为,所以也一直没有干涉她们两人来往。转眼间,小伙子探亲的日子已经快过完,小伙子就要回部队了,临走前就给我闺女说让等着他退伍回来娶她。我们也同意了,只要她们好,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两年的服役期满,我们都满心期待着,小伙子要回来了,但是他却写信回来,说因为他在部队里表现好,部队给他转了士官,就只得再在部队待下去。”
村长说道:“那孩子有出息,转士官,闺女就等等也没错啊。”
林大海说道:“村长,我们那时也和你想的一样,但是,他来信说的是再待满三年就回,可是三年又三年,三年再三年,他却至今都没有回来。只是在几年前探亲的时候到家里来看看,说是不能结婚,还得再等。现在已经十几年了过去了,闺女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女人到这个年纪还不结婚,成什么样子了。而且,从小伙子在四年前最后一次来信中告诉我们,他考上了军校,说是不知道还要在部队待上多久,自打四年前那最后一次来信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也没有书信寄回来。”
村长若有所思:“大海,那也可能小伙子在部队执行秘密任务,不便回家也不便写信,这也说不定啊。”
林大海有些急了:“村长啊,什么部队什么任务,就连写个信都没时间?而且我们恨的还不是这个啊,我恨的是这傻闺女自那小伙子的最后一次来信之后就一直等着,说他肯定会回来的,回来了一定会娶她的,还编着各种理由骗自己,说小伙子肯定是因为什么客观原因不能写信,但是肯定没变心。”
村长有些震惊了:“但是,这也是咱闺女有情,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林大海眼里几乎是要挤出了眼泪来:“村长,你是不知道啊,最让我们痛心的是,说服我和她妈,她还模仿着小伙子的笔迹写信给自己,说自己很快就要回来了,回来后就会娶她过门。但是我们看着一次次所说的时间都不对,她妈就多了个心眼,我们就偷偷地把信带给了闺女的姑爹去看,说让他给排查一下。她姑爹是个文化人,有知识,看了原来小伙子写回来的信,再对比了一下后来的,就发现了蛛丝马迹,说从四年前开始,之前和之后的信是两个不同的人写的,我们听后肺都要气炸了。但我们还是忍住愤怒,一一核对了哪些是真实的小伙子写的,哪些是假冒的小伙子写的,分好之后就拿着信回家问闺女怎么回事,她一开始打死不承认,后来我和她妈急了,说如果不说实话,就把她关起来,并且今后再也不让她在和小伙子来往。她一听急了,不情不愿地才说出了实情,说那些假的信都是她自己写的。”
林大海说罢已经泣不成声。
村长安慰道:“大海,现在也别上火了,孩子这样做,也是专情啊,尽管做法不对,但是这初衷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