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大太阳明晃晃的,照得人两眼发晕。
林宅门口,却有一大票人在烈日下站着。一水儿的红木箱子,还有几个袅袅婷婷的十二三岁的宫女,她们擦着汗,都快热晕过去了。
“主子,贵妃娘娘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人在外面等着呢。”
大中午的,林宜离正在歇晌,搂着棠棠,母子两个睡的正香,却被飞红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了。
林宜离半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意,不大高兴的说,“让他等着。”
这几天都在忙粥棚的事儿,难得睡一个午觉,又是和棠棠一起。谁知睡的好好的,却被人硬生生从梦乡中拽了出来,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飞红挑挑眉毛,“那我先把人请进大堂里?”
林宜离胡乱的点头,飞红摇摇头,只得关上门出去了。
“娘亲,怎么了?”身边小孩坐起身来,揉着眼睛,打着呵欠,“是李爷爷派人送东西来了?还是马公公来送贵妃娘娘的赏赐?”
棠棠眼睛都睁不开了,困的东倒西歪,却努力使自己清醒的样子,让林宜离看着心疼。她拧着眉毛,心想这贵妃怎么回事,故意折腾人呢?
麻利的翻身下床,又哄着儿子躺下,“你先睡,娘亲一会儿就过来。”
棠棠闻言,胡乱的点了点头,翻个身又睡过去了。他人小,觉多,林宜离不忍吵醒他,轻手轻脚的洗漱。
正对镜梳妆呢,那边又有人来催促,“马公公等着回宫复命呢。”
握着簪子的手紧了紧,林宜离拧着眉头扫了一眼睡的露出小肚皮的儿子,克制住音量,“我一会儿就来。”
她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瞄了一眼镜子,不耐烦的随手挽了个发髻,冷着一张脸出门。
收了东西,把马公公打发回去了,林宜离望着这几个袅袅婷婷的十二三岁的小宫女头疼。
飞红抱着鞭子,不爽的发出嗤声,“扭扭捏捏的,能干什么?”
这群小宫女都是民间百姓家出来的,即使经过宫里的姑姑培训,哪里见过如飞红这般舞枪弄棒的侠女,那鞭子上的寒光,更是让她们瑟瑟发抖。
闻言,一个圆圆脸的小姑娘大着胆子,眼睛在林宜离身上溜了一圈,小声说:“奴婢们可以伺候姑娘。”
这么小的小姑娘,放在现代,都还是上小学的年纪,林宜离哪能让人伺候自个儿。
“我不用人伺候。”
小宫女们却误会了,一个个吓得啰啰嗦嗦,眼睛里含了一泡泪。另一个一看就很胆小的小宫女哭出声来,“姑娘,我什么都会干,别把我送回去。”
有个带头的人,其他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林宜离拧紧眉头,看向飞红。
飞红饶了饶头,走到那个胆小的宫女面前,“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同样伺候人,宫女可是有品阶的。”
那胆小的宫女抽抽噎噎的说:“姑姑说,各处的名额都满了,若是我们被遣送回去,就只能去浣衣局。”
浣衣局,是皇宫里最苦最累的地方,一般去那的,都是犯了严重罪行的宫女甚至宫妃。进了那里,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这不是逼着她收下这些人么?
林宜离心里更不舒服了,脸色更是淡淡。
空气寂静的令人窒息,圆脸小姑娘觑着她的脸色,心凉了一半。
据传林家大小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毒妇,这种人哪里会在乎她们卑微如草芥的性命?
她垂下眼,一直在眼眶打转,坚强着没有落下的泪珠,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
“既然这样,让小茵安排你们的工作吧。”
一个天籁一样的声音传入圆脸小姑娘的耳朵,她惊愕的抬起头,万万没想到林姑娘居然愿意体谅她们这些下人。眼里的泪还在肆意的流着,脸上却不由自主的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宜离只是吩咐了一句就离开了,留下大堂里一群又哭又笑的小姑娘。
身后的事有小茵处理,林宜离略略放松,却见萨图行色匆匆的赶至林宅,送来一个坏消息。
“主子,漠北送来一封信。”
信在封口处涂上了三道红色,代表最高紧急情况。林宜离心一下子提起来了,面色难得有些慌乱。
只是一瞬间,她又冷静了下来。
撕开封口,展开书信,她有条不紊的看了起来。
林宜离这个正主不着急了,萨图反而替她着急起来,伸长脖子去看那素尺。不比汇宝斋,漠北的生意可是主子一手打理出来的,是主子的心血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