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冶城寺,慧琳故居前。
“瑶英姐?”王辰一怔,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丝微笑,面部肌肉却反而越发僵硬。
“傻弟弟。”司马瑶英在心底轻唤着,抿着双唇来到王辰身前,缓缓举起一双柔荑,明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秋水般的涟漪,道:“辰弟,想哭,就尽管哭吧。”王辰心中倏地一酸,悲伤在深切的总角之情中慢慢沉淀,眼眶渐渐湿润。
“三个月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司马瑶英也是两眼泛红,幽幽低语。曾几何时,冶城寺的花草还是那么的芬芳,少年不知愁滋味,而当物是人非之时,那分别的时光,竟不知有多长。往事不堪回首,姐姐司马茂英的叮嘱犹响耳畔,令她愈发感到悲凉:“妹妹,你要明白,你与他们永远都不同,因为你姓司马……”
“瑶英姐……”王辰眼中水雾更浓,龙渊剑无力坠地。父亲去了,母亲去了,谢灵运去了,慧琳去了,连义父王弘,也去了……
“辰弟,我叫司马瑶英,你怕么?”一只纤手抚过王辰的脸颊,那苦涩的咸湿,在温柔中被拭去。
“辰弟,你永远都是我的辰弟,对么?”一对香唇轻吻着王辰的额头,那僵化的身体,在温润中重现生机。
“辰弟,我们回家吧……”一弯玉臂搂过王辰的脖颈,那冰凉的心,在温暖中不住地跳动着。
“瑶英姐!”
王辰泪水夺眶而出,紧紧靠进那温存的怀抱,一股挚情骤然萌生,似是温馨,却饱含忧情;似是依赖,却又责无旁贷,眷恋与期待交织于青梅竹马的羁绊,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是流鸿孤燕,不是一无。
……
晚风瑟瑟,树影婆娑,沙沙声响自慧琳故居前的一棵菩提树送出,悼念着故去的主人,送别着远去的背影,夕阳的余辉自树冠斜筛而下,绯色的光斑相互交织,鸣奏着无声的挽歌。片刻,道渊从幽暗中现出颀长的身影,叹息一声,再一闪而没。
……
时光如水,少女及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辰弟,在水一方。嘻嘻!”
“呃……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瑶英,在水之湄。”
……
时光如梭,年之碧玉。
“辰弟,以我的流云动配你的飞龙式,果然是无懈可击,威力大增!”
“全赖伯母点拨,此招既然是合击之术,不如便叫‘流云飞’吧?”
……
时光荏苒,花样风华。零陵王府,后院。
“三剑断沧水!”
一道锐利的剑气啸过,清水应声分为两半,而盛水之缸却纹丝不动,全然无损。王辰收剑还鞘,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辰弟,你终于成功了!”
一位妙龄少女欣然燕语,玉足轻点,如飞絮飘空,舞转而落。王辰与那少女对视,脸不由地一红,见她顶戴金簪灿灿,一身白衣习习,长发飘肩,剑眉英气,笑如春水,齿若皓玉,一对眸子清澈得仿佛能映出天上的星辰。王辰一痴,心砰砰直跳,小声道:“瑶英,我这一剑送出,现在可是连胳膊都快举不动了。”
司马瑶英目不转睛地瞧着王辰,笑道:“那又有何妨?我可以帮你举呀!”说着便亲切地搭上王辰的手臂。身体相触,二人同时微微一颤,王辰忙避开目光,顾左右而言他,忽闻一声熟悉之音从不远处传来:“辰儿内力尚浅,全力施为之下,方才一剑而竭。”
二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齐声问安,只见褚灵媛来到二人身旁,和蔼地拭去王辰额上的汗水,说道:“辰儿天赋禀异,仅仅三年便领悟剑气三重之境,只要勤加修炼,必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王辰精神一振,揖手应诺,褚灵媛慰然一笑,又道:“瑶英的流云动亦大有长进,《流云舞风剑》也算有几分火候了。”司马瑶英剑眉一扬,喜道:“娘亲,那我与辰弟是否已经可以修习双剑合璧之术了?”
褚灵媛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说道:“双剑合璧可不比‘流云飞’,你二人且先对拆十招,再做细论。”
司马瑶英闻言兴起,跃跃欲试,却又一迟疑,说道:“辰弟适才耗力甚巨,此时对招,恐怕……”褚灵媛雅然一笑,左手抵上王辰的后背,传去一股柔韧的内劲,右手则将随身的舞风剑递予司马瑶英。王辰只感丹田一暖,不消片刻,原本消耗得七七八八的内力便恢复了大半。司马瑶英亦在同时会意,欢喜地接过宝剑,与王辰对望一眼,纵身跃至两丈开外,英目凝光,侧身点足而立,左手以剑指附于柳腰之后,右手则持剑以剑尖斜指王辰──正是《流云舞风剑》的起手式:冷月斜风。
王辰静心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