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警惕心骤起,那僧人既然能在他分神的一刹那突然出现,显然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屏息凝神,目视着他无声地走到那诡异的女子身前。僧人双手合十,两眼轻闭,一副宝相庄严之相,仿佛那艳色根本就不存在。他嘴唇微动,似在念诵经文,许久过后,才对着王辰藏身的角落道:“贫僧已在此等候多时了,施主却还是不愿现身吗?”王辰暗叫一声苦,原来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心知隐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索性一跃来僧人身前,却始终没再看地上的艳女一眼。他暗暗紧握龙泉剑,紧紧地盯着僧人,一言不发。
僧人丝毫不以为意,缓缓睁开双眼,随意地打量了王辰一番,摇头叹息道:“施主妄行奸淫屠戮之事,孽障实在是太重,罪过,罪过!贫僧昙无谶,既然撞见此事,便由不得施主再胡来!”
王辰闻言,心中无名火起。这昙无谶看似道行高深,却不分青红皂白,一个照面便把全部罪责都加到王辰身上,是他太过迂腐,还是另有所图?王辰按捺住心中愤慨,反问道:“荒山野岭,夜黑风高,大师无故现身于此,难道不也太过于巧合了吗?”岂料昙无谶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王辰的话,合掌再叹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唉,多行不义必自杀!苦海无涯,回头无岸。妖施主,你奸杀女子无数,丧尽天良,如今铁证如山,就算你即刻拿起屠刀,刎颈自杀,释迦牟尼大人也绝对不会让你成佛的!”
“……”王辰无语,耐着性子听完僧人所言,强忍住冲上前的冲动,又好气又好笑,一时竟无言以对,心想“多行不义必自毙”乃是当年郑庄公之名言,被这僧人篡改成“必自杀”也就罢了,可他身为佛门中人,难道连《金刚心总持论》中“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语也要歪曲吗?至于那“拿起屠刀刎颈自杀”之语,更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这僧人竟是一个白痴不成?
“嗯?不对!”
王辰正感无奈,表情却在一瞬间僵化,霍然捕捉到一个细节,一个大胆的猜想随即浮上心头,令他不寒而栗:那僧人口中所称的“妖施主”,难道竟是指……
“妖阴?!”王辰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妖阴,人称“淫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但出道十余年来,行踪成谜,已在大江南北奸杀了上千名女子,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可谓是罄竹难书。此魔每次行凶之后,都会故意留下“妖阴”两个血字,已被魏、宋两国通缉多年未果,却反而更加疯狂地作案,甚至连稚女也不放过。王辰念及此魔,下意识地又联想到地上的那名裸体女子,然而话音未落,形势骤变!
只见那女子趁王辰分神之际,竟突然苏醒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王辰的心口甩出一道暗器,又欺身从他斜侧面攻来,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昙无谶亦在一瞬间变脸,骤起发难,狞笑着从正面袭来,掌力呼啸生风,内力之雄浑不言而喻。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名女刺客突然从王辰后方窜出,一连挥出三道暗器,飞身向王辰冲来。王辰措手不及之下,顿时陷入了来自三面的围攻!
王辰后悔不迭,心知已陷入昙无谶的诡计,却哪里还有时间思考破解之法?所幸他一直暗中警惕地上的艳女,情急之下也无暇他顾,忙运起身法避过最先射来的暗器,又迅速拔剑出鞘,顺势一剑划过了她的喉咙。
然而顾此则必然失彼,澎湃的掌力咆哮而来,王辰避无可避,急中生智之下只能铤而走险,拼着反噬的风险,全力运起一阴一阳两股内力,先以阴劲缠住掌劲,又在那一刹那的空隙间以阳劲相激。王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总算得以借着反震之力向后爆退,堪堪逃过了即死之局。
然而一险刚过,一险又起,另一名女刺客射出的暗器转瞬及至,王辰来不及闪躲,情急之下只好听音辨位,全凭直觉反手将龙泉剑甩出,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飞袭而来的暗器被击落在地,而龙泉去势不减,又径直将那女刺客的身体刺穿。王辰暗呼侥幸,终于借此时机,退至空地的边缘。
昙无谶似没料到王辰居然能如此幸运地逃过这绝杀之局,眉头一皱,却没有立即抢攻,只见他再次双手合十,一副安泰和祥之色,微笑道:“施主死里逃生,当真可喜可贺!”说罢又鄙夷地瞥了两眼殒命的女刺客,冷冷道:“调教出如此畜生不如的废物,枉负我‘淫妖’之英明!”
“你,你就是──”
王辰闻言,再吃一惊,原来这看似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竟然就是那天理难容的“淫妖”本人!王辰一想到他的种种禽兽行径,便怒从心起,而昙无谶却瞅准机会,突然暴喝一声,急速向王辰掠来。
王辰连续两次被昙无谶以言语相激,失了先机,着实恼恨不已,心想自己受伤在先,而这淫僧武功极高,且心狠手辣,即使他立即撤退,也必然后继无力,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为今之计,唯有激发起全部潜力,抛开一切和昙无谶以命换命。昙无谶自私无情,定然不愿自己受到半点伤害,这或许便可带来一线转机。
昙无谶的内力阳中抱阴,虽然异常强大,却斑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