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势须臾里,相激一瞬间,胜负眼看就要分出,翻天戟与龙泉剑终于再度交锋,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众人只感耳膜如针刺般疼痛,头脑嗡嗡作响,更有不济者甚至两眼一黑,短暂失明,而处于暴风中心的二人更是首当其冲,脸色齐齐煞白。
长孙观强自压下紊乱躁动的内息,暗吃一惊。他本以为自己定然接不下这恍如泰山压顶的一击,可没想到本该占尽优势的“柳云飞”竟然再次后继无力,非但没能毕其功于一击,反而由于反震,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长孙观正感疑惑,却听一声清脆的裂响传来,那削铁如泥的龙泉剑竟然承受不住相激的巨力,在一瞬间断为两截!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长孙观仿佛绝处逢生,无暇多想,暗呼一声天助我也,趁着王辰无处着力的档口,猛然使出家传戟法中以迅猛著称的“覆雨翻云”,挺戟向上攻去,重重戟影连环相扣,瞬间便将王辰笼罩其中,全场顿时一片惊呼。
器不如人,非技之过也。王辰似乎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之又险地避过当头一记绝杀,又左支右绌地躲过数戟连环追击,却终究因为重心不稳,再难避过那最后一记腰斩。千钧一发之际,王辰心如止水,灌注十成功力于半截龙泉,大喝一声迎向那催命的长戟。一声爆响再度传来,仅存的半截断剑也彻底化为碎片,而长孙观手中的翻天戟亦被削断。
这绝处逢生的一击似乎耗尽了王辰的全力,长孙观得势不饶人,果断地丢下戟柄,奋起毕身余力,一跃而起,乘胜追击,向无力下坠的“柳云飞”一连挥出数拳,大有惊天之势。
全场惊呼声再起,拓跋钰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全身僵硬,大脑早已是一片空白。
“还有三息……”
王辰平静地望着在眼中不断放大的重重拳影,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而隐藏在他内心更深处的,是一往无前的果决和置生死于度外的觉悟:“公主殿下,王辰此生有负于你,但柳云飞必定不会食言!”
此时长孙观攻势已至,拳拳呼啸生风,王辰避无可避,喉头一甜,硬受了当胸一击,却浑然不顾伤势,强行挥出数掌,掌掌如奔雷咆哮,竟有以命搏命之势。长孙观万万没想到王辰居然还有反击之力,无奈焦灼之势已成,谁先撤劲,谁便必败无疑。长孙观两眼一红,猛地一咬舌尖,强烈透支全身潜力,终于使出了家传武学的最后一式禁招。
翻天覆地──以自损十年阳寿为代价,在短时间内发挥出双倍战力的秘术,一旦施展,便再无收手的余地。
长孙道生焦急地望着不惜玉石俱焚的长孙观,起身想要阻止,无奈“翻天覆地”已出,长孙观顿时功力暴涨,倘若不及时宣泄出去,不出三息必会爆体而亡。长孙道生暗捏一把冷汗,又向“柳云飞”望去,只见他神情痛苦,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也在一瞬间爆发出不下于长孙观的恐怖战力。场上二人顿时势同水火,再无一丝介入的可能。
两息的时间转眼即逝,二人由空中打至地上,已交拼了十余击。长孙观几近疯狂,一拳比一拳狠,嘴角已溢出鲜血。王辰也绝不好受,面对不住加重的轰击,只能以更重的掌力反击。拳掌不住相击,激发出远胜于兵器相激的庞大负荷,每对拼一次,二人的脸色便惨白一分。半息之后,只听一声昏厚的钝响,长孙观的脸上终于再无一丝血色。
浓烈的不甘在长孙观的眼底燃烧,可他再也挨不住那一浪比一浪高的倒海之力,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被王辰纯以掌力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五丈开外,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观儿!”
长孙道生按耐不住,飞身跃入场内,闪至长孙观身旁,飞速连点他身上十二处大穴,以手抵背渡让出一股精纯的真气,将长孙观的心脉牢牢护住,这才发现他只是暂时昏迷,有惊无险。长孙道生长吁一口气,向王辰望去,只见他正大口地喘着粗气,正向长孙观投来关切的目光。
“观儿鲁莽,幸得柳少侠多次手下留情,老夫感激不尽!”长孙道生冲着王辰点了点头,对着主观战台拜道:“此次公平比武,吾孙技不如人,还望陛下恕老臣心系孙儿,这便退场疗伤。”说着又深深地看了拓跋钰一眼,抱起长孙观,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王辰默默地注视着长孙道生离场,心中苦涩,却也释然──他终于完成了对心动之人所许下的十息之诺。王辰强自咽下一口腥甜,缓缓转过身来,亦向着主观战台行礼致敬。拓跋钰喜极而泣,激动地站起身来,竟然解下了面纱,那滚动着点点晶莹的妙目之下,是恍若初春朝霞般的绝美双颊。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又在一瞬间掌声雷动,欢呼震天,也不知是因为“柳云飞”的惊天武艺,还是上谷公主的倾世容颜。
“好!好!好!”魏帝拓跋焘见“柳云飞”堂堂正正地击败了帝姓十族中的第一青年高手,甚是满意,连赞了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