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天水,校场。
王辰被一群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心,举步维艰,心中叫苦不迭。
自南秦州陷落以来,“柳云飞白水独剑退千骑”的壮举便迅速传遍军中,几乎成神话。的士卒慕名而来请教武艺,而王辰身为一员偏将,每日在校场出勤的两个时辰自然成最难熬的时间。司马瑶英作为“顶头上司”,也是乐得其见,笑谈道:“敝帚自珍的柳云飞不是我的好辰弟!”
“还有一个时辰,快了,快了……”王辰在心底不住地安慰着自己,尽管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正无奈间,只见一名传令兵疾步赶至校场,扯着嗓子道:“大将军已与朝中使者抵达天水,冯大人请柳将军即刻前往刺史府商议军情!”
粗犷的声音传至耳中,却显得那么悦耳动听,王辰如临大赦,暗呼一声“谢天谢地”,冲着众人一拱手,飞身一跃而出,闪烁间便不见了踪影。众人目瞪口呆,又齐刷刷地瞪向那无辜的传令兵,似有深仇大恨。传令兵背脊一凉,干笑了一声,如履薄冰般地向校场外退步,声若游蚊道:“呵,呵呵……还有吕将军要,要通传……”
半个时辰后,刺史府。
王辰老老实实地立在“司马飞龙”身后,右前方正站着与司马楚之同来的司马跃。他时不时地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瞧着王辰,惹得“司马飞龙”极度不悦。王辰满脸尴尬,却还是难以将目光从身前那修长俊秀的背影上移开,心底隐隐升起一份异样之感。
自从与司马瑶英重逢以来,二人互诉旧事,王辰自然是将过往经历和盘托出,但每每快要论及拓跋钰与冯朗之时,二人便很有默契地同时回避开了,以至于连司马楚之的误会甚至和阮诗诗的“相亲”,也都被王辰刻意略去,而司马瑶英见王辰手持龙雀宝剑,也只道是司马楚之欣赏王辰之才,所以不惜以重宝相赠。
王辰甩甩头,将注意力放回至厅堂之上,心想如今大敌当前,又岂是自作多情,纠缠于儿女私情的时候?王辰暗骂自己一声,向其余诸将望去,只见堂上除了司马楚之父子、杨氏族人、古弼、冯朗与其他一众驻守天水的将领外,尚有三个陌生的面孔。
拓跋辰──魏帝拓跋焘的从弟,中山王,作为朝廷特使,携圣旨特来招返氐王杨难当。
拓跋齐──北魏宗室,身高八尺有余,曾因奚牧的陷害而获罪。直到奚牧伏诛,上党王长孙道生破格提拔拓跋齐为前将军,领军两万自统万来援。
皮豹子──素有勇略,曾贵为淮阳公,却因丹阳王叔孙邻的陷害而获罪。直到叔孙邻与奚牧互相揭发,同被诛杀,才被司马楚之名正言顺地起用为将,待立新功。
王辰在心中细数,暗吃一惊:皮豹子的两万步骑、拓跋齐的两万统万援军、古弼的两万雍州精骑、司马楚之亲率的三万关中主力,再加上天水的两万本地驻军,总计竟已有十一万大军集结于天水至陈仓这道战线上,这恐怕已是北魏能于西北一线所能调动的最大军力!
南北大战,一触即发,直到此时,王辰才意识到此役的规模,必将远超他此前所历的一战:毕竟宋军占据南秦,已与杨保炽麾下亲宋的氐人打成一片,荆州的援军可能也已赶到,总兵力恐怕也不下十万,加之仇池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此次大会战必将血流成河!
想明此节,王辰倒抽一口凉气,按捺住不安之情,仔细聆听着军议,两个时辰转眼即过,一套规模宏大,布置严密的行军方略在司马楚之的主持下,终于尘埃落定。
这一战对于魏国,不但是雪耻之战,更是关乎存亡的决战。此战若败,屯驻于魏国西部的有生力量必将遭到致命打击,不但秦州不保,凉州、雍州、关中以至整片河西之地都将全部沦陷。是故此战只许胜,不能败!
魏军的阵容可谓是空前浩大,十万大军兵分东、中、西三路,全面出击,其中西线作为此次会战的重中之重,由司马楚之亲统,以皮豹子领军一万五千为前锋,四万主力分为左右两军,紧随其后,分别由安西将军古弼和刺史冯朗统领。
一道道军令被迅速地分派开来,王辰直属于西线主力,无形间便多了一份担当,令他心中苦涩无比: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败万骨亦枯,大战已无可避免,只求能够护得司马瑶英的周全,纵然因此双手染血,他也别无选择!
……
夜,天水城南,南征军大营。
王辰一身戎装,踌躇着走进帅帐,只见包括司马楚之在内的西线将领,正围立在一张台边讨论着军略。王辰作为一名被临时征用的低级军官,却偏偏最后一个入帐,压力骤增,只好硬着头皮报到道:“属下来迟大将军治罪!”
“哈哈,云飞何罪之有?”司马楚之不以为意,爽朗一笑,亲切地冲着王辰一招手,说道:“柳云飞白水独剑退千骑,云飞果然不负本王所望,龙雀也只能在你的手上,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王辰闻言脸红,司马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