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弟!”
岂料王辰话音未落,司马瑶英玉脸骤然一冷,打断了他的话,切声道:“你怎可如此鲁莽冲动?你可知自己在冒多大的风险?”
王辰愕然,一时语塞,掌心传来温暖而柔滑的触感,原来已被司马瑶英牵起双手。她深深地低下头去,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紧咬的朱唇,似在昭显着内心的矛盾。片刻后,司马瑶英突然抬起头来,脸上冰雪尽融,眼底如细润春雨,一股别样的柔意扩散开来,令人陶醉。
“辰弟,谢谢你。”
前后剧烈的反差令王辰无所适从,但他却格外留恋眼前这美好的温柔。司马瑶英轻轻抚摸着王辰的手背,仿佛自言自语道:“你并没有做错,若非如此,又怎能得知宋军的动向,但是──”
司马瑶英两手突然一紧,轻声道:“但是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山崩地裂,也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么?”司马瑶英的手越握越紧,紧到令王辰心痛,她眼底闪动着泪光,喃喃道:“答应我,辰弟,再也不要松手了,好么?”
王辰两眼一红,心潮涌动,仿佛又看到了涛涛的淮水。那一年,那一刻,他二人如流云飞燕,冲天而起,但他却松开了与她互挽的双手,亲手将心爱之人推向了唯一的生机,并用自己的后背,迎接着死亡的降临。
生离,死别,死者固然无怨无悔;可生者却为何要饱受?
“瑶英,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松手了……”
二人目光相接,闪烁其中的,是互寄衷肠的思念,是拨云揽月的慰怀,是毫无保留的信赖,是永不割舍的羁绊。此时无声胜有声,心与心的距离,原来可以那么的近……
五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王辰与司马瑶英身着宋国军服,化作败兵,“狼狈”地行进在通往仇池的山间小道上。北魏前锋部队在皮豹子的统领下,历经数战,终于在乐乡大败宋军,斩首六千余人,擒获主将王奂之、王长卿,俘虏三千,余者四散溃逃,王辰与司马瑶英则把握时机,成功地混进了战败的宋军之中。
“辰弟,你这招鱼目混珠之计颇妙。想来你当初扮作奴隶混入酒泉,恐怕要比现在还要狼狈吧?”司马瑶英表面上一副垂头丧气之色,心中却是艳阳高照,边走边向王辰传音道。
“瑶英,你就别揭我的糗事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王辰也是“步履蹒跚”地走着,忽而想起了香消玉殒的蒋柔,他不想再多提往事,转移话题道:“皮将军的前锋军已经和大将军的主力部队会合,相信很快便会包围武都,只是没想到那裴方明作为主将,竟按兵不动,龟缩在仇池不出,不知他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司马瑶英听到裴方明的名字,神色骤然转冷,身上透出森森寒气,望着不远处的仇池山,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王辰暗叹一声,心知当年成都一战,司马瑶英已与裴方明结下了血海深仇,此番刺杀,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已再无回旋的余地。王辰眼底闪过杀意,保护司马瑶英,他只好先发制人,亲手斩杀裴方明!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辰拿定主意,便不再犹豫,低声询问道:“瑶英,那裴方明的武功与刘康祖相比,谁强谁弱?”
司马瑶英胸口微微颤动,脸色一白,眼中燃起熊熊仇火,却并未作答。她向王辰靠了靠,但很快又与他分开,额角一紧一舒间,似在盘算着极为痛苦之事。
王辰觉察到异样,心中不忍,他不知当年蜀地之战,究竟惨烈到何等程度,却明白司马瑶英为自己肩头挑上的重担,已经太过沉重。他向司马瑶英靠近一步,坚定道:“就算裴方明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司马瑶英秀拳紧握,抿着唇点了点头,过得片刻,又摇了摇头,她“平静”地望着王辰,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在王辰诧异的目光中,不恨反赞道:“何必一定要他死呢?论领兵打仗的本领,这裴方明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帅才。当日成都粮绝,他孤军死战,光是这份血性,就足以出类拔萃!”
“?”王辰闻言,大惑不解,见司马瑶英的脸颊依然苍白,却隐隐透出一丝血色,那本来犹豫不决的眼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她眉角一扬,冷冷一笑道:“辰弟,你说如果让如此能打的裴方明去和刘义隆那奸贼狗咬狗,不管是哪只狗死,不都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吗?”
“!!!”王辰心中一沉,难以置信地盯着司马瑶英,半响说不出话来。
司马瑶英丝毫不以为意,竟突然收敛了杀气,脸色渐渐变得红润,眼眸中射出快意的光彩,谈笑道:“辰弟,此行仇池虽然是复仇,但正所谓‘先礼后兵’,若能以唇枪舌剑策反裴方明,岂不是可以省了一番真刀实剑的打杀?”
“……”王辰默然,没想到司马瑶英复仇,竟然能化敌为“友”,想出这么一招借刀杀人之计,仿佛眼前之人不再是那个直爽的司马瑶英,竟变得有些陌生起来。他忙狠狠地甩了甩头,不知自己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