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瑶英见王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还以为他没有自信,笑道:“辰弟莫怕,那裴方明的武功与刘康祖在伯仲之间,你既然能完败刘康祖,那么取裴方明的小命也不过是轻而易举,所以嘛……”
“所以就算策反不成,也可以再补上一刀送他归西,对不对?”王辰终于领会到司马瑶英的深意,顺着说道。
“嘻嘻,我的辰弟果然不再那么笨了!”司马瑶英轻笑一声,如冰雪初融,全无丝毫仇意,映在王辰的眼里,绚丽而。
王辰心神一荡,各种顾虑尽皆抛于九霄云外,毫不犹豫地一点头道:“好!就让我王辰先扮好人,再做恶人,如此可好?”
司马瑶英脸上挂着一抹柔色,嫣然一笑道:“当年在冶城寺里,不一直都是这么办的吗?”
王辰脸红,眼中所见,只有无限温柔,“愤愤不平”道:“亏你还记得!当初你偷偷给道渊爷爷的鞋里抹上蜜糖,又骗我去递鞋……”
“嗯?你不说我倒还忘了。要不是我及时揭发,道渊爷爷的鞋可就脱不掉哩。”
“我……”王辰脸更红了,心底暖意却更浓。
“怎么?我有说错吗?不过倒真是辛苦了辰弟替全寺人洗鞋哩。”司马瑶英噗嗤一笑,如春花灿烂,仿佛忘记了的仇与恨。王辰不由地再次一痴,心底涌起万丈豪情──原来那开怀一笑,正是他愿意用生命去永远守护的美好。
……
十日后,仇池,宫城。
自杨氏宗族在一百年前建国以来,仇池虽然历经坎坷,但作为一国之都,始终是仇池国甚至整个氐人部族的中心,其宫城的规模虽不比宋都建康、魏都平城的皇城,却也是一派庄严,巍峨壮观,分为内外两宫。外宫有三殿六楼九阁,是听朝议政办理国事之所。内宫则划分为王驾所在之正宫、王族所居之东宫,以及接待特级国宾之西宫。如今杨保炽叛魏附宋,自立为仇池王进驻中宫,而裴方明作为实际的掌权者,则在西宫立府。
夜已深,王辰与司马瑶英双双身着夜行衣,以黑巾蒙面,伏身隐藏在外宫的一处角落里。王辰摊开一张自制的地图,对照着各处的建筑分析着潜行路线。
司马瑶英仔细聆听,脸上阴晴不定,细声道:“辰弟,这条路线虽然隐蔽,但也太过诡异了。若非我自幼精习轻功,还真是无可奈何,况且此处……”说着纤手一指图上的一处标识,两颊微红着叹道:“若要一口气跃过如此远的距离,纵然轻功可以,可是内息总归……”
王辰会意一笑,说道:“既为奇兵,自当出其不意,此处虽然有些难度,但是──”王辰一把握住司马瑶英的玉手,柔声道:“不是约定好了吗?再也不会松手了。”
一阵迷离之色在司马瑶英的眼中闪过,随即便被坚定与无畏所取代,她点了点头,眼波流转,几个呼吸间便将各处标识牢记于心。二人于是趁着夜色,飞速向内宫掠去,形如鬼魅,轻易便躲开了禁卫的巡视。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王辰在前,意气风发,仿佛这深宫禁地不过是自家花园,又有什么可怕?司马瑶英紧跟在后,双眸粲粲如星,直视着那不甚宽广却异常可靠的肩膀,清丽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二人一路无惊无险,顺利潜入西宫内院,藏身于暗影之下,静待着时机的来临。四下无声,王辰警惕地环顾一番,确定无误,小声道:“据我多日探查,那裴方明每夜子时二刻都会来此静思,这便是我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司马瑶英也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不易察觉地一翘,蹙眉道:“辰弟,你的计划虽无破绽,但我却……”
“嗯?有何不妥?”王辰惑然,又四下张望一番,并未发现端倪,暗道:“难道我还忽略了什么?”
司马瑶英瞧在眼里,再难忍笑意,乐道:“傻辰弟,有你这梁上君子在,什么事都被瞧去了,谁还敢睡得踏实?”
王辰恍然,无言以对,又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当初在酒泉内城撞见的男女缠绵之事,顿感脸颊发烧。
司马瑶英哪知王辰的“龌龊”心思,儿时的童趣浮上心头,“老气横秋”道:“你这小子啊,打从小就不让人省心,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偷偷给道渊爷爷的茶里添酒的吗?”司马瑶英说得兴起,却全然忘了这其实是她自己的鬼主意。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事后又是谁被吓得满院子上蹿下跳?”王辰不服气地回敬道。
“那还不是你小子口风太松,把本姑娘给招供出来,真没义气!”司马瑶英凤目一瞪,“咬牙切齿”道。
“那换你试试,还不是照样得屈打成招。”王辰气不过,“义愤填膺”地反驳道。
“本姑娘才不像你那么没骨气哩。”司马瑶英索性来了个死不认账,“无赖”至极。
二人针锋相对地“打作一团”,紧张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不少,一刻钟的时间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