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亡,魂已销,那件曾经穿在自己身上的留仙裙,也已残破不堪。这是噩梦,是永远不能再醒的梦,而真正属于她的那个梦想,又在哪里?难道从一开始,她便已经错了吗?
不!这绝不是她的错!这都是“那个人”的错!就在阮诗诗危在旦夕之时,真正应该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又在哪里?
司马瑶英血红的眼眸中终于再无一丝理智,她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王辰,反手一把抽出阮诗诗胸口的龙雀剑,二话不说,便折身向他杀去。
仿佛复仇修罗的身影在眼中逐渐放大,王辰望着那泛着幽光却依然滴淌着鲜血的利刃不住向自己逼近,肝肠寸断。
“哈,哈哈!是我害死了她!你来杀我呀!快点来杀死我呀!”
一股逆血上涌,王辰大脑一阵轰响,竟不想避开这催命的一击,他痛苦地闭上眼,与眼里喉间的湿润所相伴的,是一颗早已经绝望的心。
龙雀的锋芒不住逼近胸口,一丈,一尺,一寸……
“不可以!”就在王辰行将解脱的那一刻,一声尖锐的惊叫传来,只见那名唯一幸存的侍女满身带血,从死人堆里窜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头撞进司马瑶英的怀里。
鲜血迸溅,王辰肩头一痛,龙雀自肩骨下穿过,剑没及柄,透背而出。剧烈的疼痛令王辰条件反射地挥出一掌,将司马瑶英震开,也令他的神志陡然清醒:“不对!我还不能死!我还要去救师尊!”
司马瑶英一个跟头摔倒在地,王辰痛心而不舍地望了她一眼,狠一咬牙,悲恸道:“我有罪!我该死!日后自会为此偿命!”说罢一把拔出肩头龙雀,破窗而出,转眼便没了影子。
“你混蛋!你给我回来!!!”司马瑶英嘶声尖呼,颤颤巍巍地起身欲追,却被身旁女子死死抱住脚踝。
“滚开!”司马瑶英将那女子一脚甩开,余光正看到她一身残忍狰狞的血痕。司马瑶英大怵,仿佛阮诗诗就近在眼前。她悲极攻心,喉头一紧,仿佛万箭穿心,几近走火入魔,忍不住吐出一大口殷红,两眼一黑便直接栽倒在地。
“瑶英姐!”那女子见状大惊,扑身上前,急掐人中,焦急地哭喊:“瑶英姐!醒醒!你快醒醒啊!”
……
接天楼,楼如其名,只因为那一颜倾城,那一曲醉心,那一酒动情,便恍如人间仙境。然楼欲接天,天不纳楼,乱世之中,只剩下天人永隔的惨寰。
天理难容!天日昭昭!可是天,到底又在哪里?
……
夜,平城东郊,静轮天宫。
寇谦之遣散了弟子,独自立于天宫尚未竣工的顶层,仰头遥望一轮满月,神情肃重。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突然在身前数丈处现身,两眼幽芒跳动,脸颊润滑若婴,却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唯独那嘴唇殷红如血,衬以白发森然,说不出的邪异。一股至阴至寒的气场在一瞬间张开,向寇谦之笼罩而去。
寇谦之一身道袍鼓起,一股中正磅礴的真气爆发开来,稳稳抵住来袭的阴寒之气,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彼此交织,在对峙的中心消弭于无形,而随后涌来的劲气又迅速地补上,如此循环往复。
“师兄,别来无恙?”邪异之人桀桀一笑,恍若鬼嘶。
“宗仇!你将自己弄至这般人不人,鬼不鬼,居心何在?”寇谦之冷哼一声,气势一盛,二人气场对峙之处顿时向宗仇偏移了一尺。
“唉,你又何必这般动气?总记得仇又有什么好?而且杂家可不是宗仇,而是宗爱啊!你听听:宗!爱!这是多么美妙的名字啊!”自称宗爱之人咧嘴一笑,周身气场突然重了足足两倍有余,竟在一瞬间反将寇谦之的气场推移了整整一丈!
“先天!”寇谦之目光一凝,难以置信。
“师兄,师弟这番有礼了。”宗爱阴阳怪气地一笑,加重对气场的输出,寇谦之顿时压力大增,全力顶上那绵绵不绝的阴气,但自身的气场却还是被挤压至身前不到一丈处。
寇谦之虽处下风,却临危不惧,凝神静气,很快又发现端倪。他脸上红芒一闪,周身气劲凝实了不少,终于抗住了宗爱的气场,使其再也难进一步。
“师兄,你还是收手吧。只要交出老头子的《灵剑子》和那件物事,师弟我念在同门之谊,倒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马……”宗爱面不改色,皮笑肉不笑道。
“《灵剑子》乃道门正宗,岂能落于你这淫邪魔头之手?”寇谦之两眼锐光闪烁,一身浩然之气,又将那阴寒气场反推了一丈,喝道:“你修炼这一身邪功,竟然不惜自残去势,老夫怎能任你胡作非为,如当年赵高、张让一众阉党那样祸乱天下?”
宗爱似被说道痛处,勃然大怒,突然向前踏出一步,瞬间又将寇谦之的气场斥回,阴**:“《灵剑子》不过小道,本座神功已成,还不屑一顾!哼!说出那件物事的下落,本座便给你一个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