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看在百里九歌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墨漓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虽不甚了解,却心知他绝不是乐不思蜀,而是忍辱负重。这个墨漪看上去和墨漓关系还不错,想来也不是个花天酒地的人吧?
这些事情对百里九歌来说总归是复杂了些,想得头大也想不出所以然。她只得看着接下来的发展,只见众人歇了声,而顾怜也继续她福身的工序。
但见顾怜盈盈踱步,来到墨漓的面前,娴淑的一福,将手中握着的那只粉莲递向他。
这本是相当随意的一个动作,却令全场鸦雀无声。
而百里九歌陡然站起,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这刹那几乎就要嘶声大喊“墨漓别接!!!”
谁知那朵粉莲还是到了墨漓的手上,当修长的手拈住粉莲的那一刻,百里九歌胳膊一颤,砚台旁的小狼毫被震得掉地,如雷劈的声音击打在这寂静的房间中。
墨漪瞅了眼百里九歌,便移回了目光,旁若无人的轻哼:“这花倒是不错,鲜嫩而不失清纯,果然是花美人也美,人比花更娇。”
墨漓不语,顺手将粉莲搁进了旁边小桌上的一盏硫璃花瓶中,轻瞟了墨漪一眼,不置一词。
这时有人故意咳嗽起来。
只见是一位侯门公子,看好戏似的笑道:“看起来周世子是头一遭来芳菲馆看顾姑娘的舞啊,顾姑娘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想来周世子是真不知道了。”
墨漓眯了眯眼,清润一笑:“还请赐教。”
“呵呵。”那人答:“我们在场的人可都知道,舞仙子顾怜姑娘从不献花于人,一旦献花,便是要那人娶她来着!”
墨漓修眉微挑。
“还有啊!要是顾姑娘献出的花被客人接下来,那就代表这位客人同意娶她过门了!”
幽月般的眸蓦地一沉,似看不到尽头的古洞中兀的刮来一阵阴风,没来由的让众人觉得冰冷窒息,却偏偏无迹可寻。只能看见明亮灯火下那双清润的眸子被睫毛罩下的影翳所遮盖,愈发的幽深难测。
“咣当”一声,椅子倒地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百里九歌在站起时撞倒了椅子。
可她顾不得这些,只震惊的盯着顾怜,万般焦灼的目光催得一张倾世美颜微微扭着。而顾怜被她这样一看,有些不忍回视,频频闪避。
众宾客自然是不知白蔷便是百里九歌,这会儿也都只顾看好戏了,纷纷有人起哄帮着顾怜,间或嘲笑墨漓一个活不过三年的质子还能被顾怜这等美人看中。
一时间,轰响纷纷,整间屋子里都是怂恿这门亲事的声音。
甚至还有人喊着:“周世子的正妃不是武功高强吗?这会儿再添个舞技超群的侧妃,平日里一个舞剑一个跳舞,可不是尽享齐人之福?!”
“就是就是!这么完美的事,说不定还能把世子你的病给治好呢!也不枉我们特意将你喊来芳菲馆看舞!”
“周世子,顾姑娘娇美无双,又身怀绝技,你就痛快点,赶紧把人收了吧!”
这此起彼伏的喊声,是越喊越带劲,也越加直白。如一根根刺刺在百里九歌的心坎,刺间还仿佛带着倒钩,心念动一下,就被那倒钩伤得破了肉、流出血。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脸上血色褪尽,万般不能相信自己的好姐妹顾怜竟然……竟然存了这份心!
思绪终于被串成了线,百里九歌也终于明白,怪不得在容晖大婚那晚告别顾怜时,会觉得顾怜似乎离自己远了。又怪不得鸨妈妈之前就说过,顾怜自那次回了芳菲馆后,就心不在焉……
自己是太傻太迟钝了吗?竟是到现在了才反应过来!
顾怜……纵然她们是相互扶持的好姐妹,也纵然顾怜心肠不坏。可是,顾怜她,为什么要这样插足进自己和墨漓的世界里!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墨漓的声音,平淡如水,清润如露,略带着疾病的虚弱,却又波澜不惊。
“顾姑娘,在下这副身子撑不过几年了,耽误一个九歌已是万般愧疚,实在不忍再耽误你。何况,顾姑娘如此才貌双全,若是真嫁给在下这落拓病重之人,只怕,也无异于是守活寡了。”
顾怜的脸色顿时白了下来,众宾客也停止了起哄。大家都是明眼人,纵是墨漓语调温和,可谁又看不出来他是铁了心的要拒绝顾怜?
一时间不少人都在心中猜测,想来这周世子是元气亏损,行房无能,只怕一个百里九歌就让他难应付了,若再来一个,还不得死在榻上?
这样的想法化作嗡嗡细语,传进了顾怜的耳中。
她努力提了提嘴角,强笑起来:“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