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歌气不打一处出,当即抄起墨漪桌案上的酒,泼了殷浩宇一脸,拂袖而去。
出门之时几乎是把门撞开的,还差点撞到了正要进屋的鸨母和她带着的龟奴。
众人哗然。
殷浩宇被泼得讶异无比,大骂:“该死的贱女人,竟然拿酒泼我!”为什么被泼脸的总是他?“亏得本王好心,你竟然、竟然……哼!你就和那百里九歌一般没修养!本王瞎了眼才要认你做干妹妹!”
鸨母刚一进屋就看到这般景象,顿时意识到,事情可真大条了。
她赶紧提着裙子跑上去,一手掐成兰花指,弹了弹殷浩宇的肩,笑嘻嘻道:“宇王这是在说什么呐?还认‘干妹妹’呢,瞧瞧您自己都变成‘湿哥哥’了!来,奴家赶紧给您擦擦的!”边擦,边给龟奴递眼色。
那龟奴也精明,立马奉了茶过来,谄媚似的笑着:“王爷息怒,这是上好的茶水,您闻闻就可香了呢。”
殷浩宇“哼”了一声,端起茶喝了下去,胸口被鸨母弹得不那么气了,索Xing抢了鸨母的手帕,自己擦起酒来。
宾客们免费看了这场连台好戏,这会儿神色各异。
反是墨漪,瞥了眼墨漓,懒洋洋的揶揄:“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有能耐,竟然让两位姐妹佳人就这样反目。我说,你这个罪魁,就不觉得愧疚吗?”
墨漓波澜不惊道:“纵然是会伤及顾姑娘的颜面,但我答应了白蔷姑娘的事情,不能食言。何况,枕边人一个就够了。”
墨漪眸光闪转,十指一屈,敲了桌面,道:“不错不错,这最后一句说得,倒是甚合我意。”
周遭宾客听着两人的对话竟是没有一丝急躁,不禁觉得没意思,便喊了鸨母,让她再叫些姑娘来热闹热闹。
鸨母笑嘻嘻的应了,谁知刚推开门,就听得外头一片**,有小厮在惊恐的喊着:“顾姑娘快下来!别跳下去!千万别跳啊!”
众宾客的脸色霎时都变了,那顾怜姑娘……这是要自寻短见?连忙都起身去看。
墨漪也懒懒的站起,正要跟去,余光里望见了百里九歌作画的案台,那案台上还遗留着她的画。
墨漪眸色微闪,走了过去,将那画卷揽到手中,细细看了看,神色一下子就深了,转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无声的低笑,默默将画卷收入了袖中。这一系列动作都被容微君尽收眼底,容微君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此刻很想说一句:九歌啊九歌,你被墨漪给识破了,就别指望他不告诉墨漓。
屋外,嘈杂和喊叫的声音愈演愈烈。
众人循着声音找去,只见大堂中一片混乱,楼下的宾客们、妓子们、杂役们全都仰头望着一处。
那正是三楼最顶头的一道通风窗,此刻被打开了,顾怜就站在风口边,一只脚已经跨过了窗户,眼看着就要跳下去时——
“顾怜!”百里九歌大声喊着。
她就趴在二楼栏杆上,整个身子都探出去了,仰望着顾怜,急切的吼道:“顾怜,你是不要命了吗,冷静一点,快些下来!”
顾怜身子一颤,陡然甩脸望来,那目光如针一般的扎进百里九歌的眼。隔着几十尺的距离,百里九歌清楚的看见,顾怜眼中是怎样的凄冷和疏离。
心口牵过剧烈的痛楚,百里九歌近乎咆哮:“你有怨气尽管撒在我身上,打我骂我都悉听尊便!却不许你跟自己过不去!”
顾怜惨惨的笑着,冷的似渺远雪山中的冰凌:“打你骂你?我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自己的好姐妹怎样。可是你知道吗?我原本也只是风月女子,就剩那么一点自尊,这些都是我多少苦练和汗水换来的。可如今,你让我颜面扫地,把我仅存的一点东西都毁灭了。你说,我还有什么面目再继续做这芳菲馆的舞仙子?”
话落,眼中溅出了泪水,顾怜跨过窗子,跳了下去!
这一刻,芳菲馆中响起震天的惊呼,可百里九歌却觉得耳畔只有惊雷的声音,宛如是一道轰响,劈裂了她与顾怜的所有回忆……曾经共同欢笑,互帮互助,还有肩头那顾怜亲手刺下的洛水仙子……都随着顾怜的坠落而坠落。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顾怜的名字,猛然飞身而起,蹬着栏杆,如游鱼般跃向窗口,跃了出去。
楼内的哗然声又上一层,那些在为顾怜坠楼而震惊的人们,此刻见到百里九歌的动作,愕然不已。
龟奴们更是大掉下颌的喊着:“白蔷姑娘竟然……竟然会轻功!”
而鸨母的脸色已经坏的不行,顾不得楼子内的事,赶紧下楼要出去看看。却在这时,无端的打了个寒战,只觉得有两道视线从她身上穿过,射向那盏通风窗。
鸨母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