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来到前厅时,只见左相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极度压抑的气氛中,幽咽声、哽泣声密密麻麻的充斥了前厅,听来哀痛却敢怒不敢言。
诡异的气氛像是无孔不入的丝线,扼住了百里九歌的脖子,她一眼就看到正当间的地上铺着条毯子,有什么东西躺在毯子上,被一张满是鲜血的白布蒙着,那毯子也已然被鲜血浸得不堪目睹。
“这……这是什么?”心中蓦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抬眼,正正与殷烈火睇来的视线撞上,这一刻,殷烈火眼中的悲愤如滔天的巨浪涌来,将百里九歌从头到脚全数淹没。
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腾地跃到嘴边,百里九歌无法自控的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不可能是……”
“将布掀开!”殷烈火残破的声音陡然厉声响起,她声嘶力竭的喊道:“都别再哭了,去将布掀开!”
一个离得近的家丁终于选择动手了,这一刻流着泪,不敢直视地上的场景,死死咬住牙关,在将脸甩开的那一刻猛地掀起了白布!
刹那间,大厅里响起了无数混乱的声音,这一刹跌倒的人有的撞翻了柜子,有的撞碎了花瓶。花瓶打碎的声音刺耳而尖锐,夹杂着爆炸般突如其来的痛哭哀嚎,撕扯着百里九歌的耳。
她如石化了般的瞪着躺在毯子上的殷左相,脑中轰的乱成一片,就连殷烈火摔下轮椅她都忘了去扶。
殷左相就躺在毯子上,散乱的长发带着血,额头开裂,青紫之间犹有鲜血冒出!可这不是最骇人的,最骇人的是他的胸口,竟是衣衫大开,半边的肉都被挖除,黑红色的血连着肉还在胸腔中不断渗血,那缺了的一块正是心脏!而其余的脏腑,就在那模糊的血肉衣衫之间依稀可见!
百里九歌震惊的说不出话,只觉得脑海中多了一只残酷的手,在撕扯她经脉。
她想要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殷左相,可是残酷的事实却捅穿了她最后的幻想。她凄声惊呼:“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几个时辰前还在和蔼的与她碰杯喝酒,为何现在却、却……
殷烈火陡然仰起脸来,灰暗的眸底在这瞬间红的如血。她强忍住泪水,嘶哑的吼道:“去绊住娘,不要让她过来,快去……”
无人前去,都跌在地上,痛哭失声。
“快去!”殷烈火近乎发狂的吼道。
终于有人从地上爬起来了,好不容易奔了几步,可已经晚了。
只见霍氏要死要活的冲进来,已经得到风声的她,还在祈祷着这不过是个残忍的玩笑,却当看见事实时,承受不住打击,晕过去了。
“娘!”殷烈火朝着霍氏冲过去,却一起身,力气就断在了腿上,她再度跌下,绝望却拼命的朝着霍氏爬过去!
这会儿百里九歌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去扶霍氏,可霍氏倒地的冲劲太大,硬生生将百里九歌也压得坐在了地上。
厅中一片哀嚎,血红色充斥着视野,那样痛,那样腥。
殷烈火还在爬着,如在沼泽地上爬过一般,流着血的五指在地上划过道道参差的血痕,触目惊心。
偏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宫中大内总管的声音。
“圣旨到!”
一室的悲痛被这喊声刺破,转瞬间,有种仇恨和怨怒的气息在大厅里扩散开来。
可大内总管却带着一众内侍,神采飞扬似的踏了进来。
甫一进屋,他们似被屋中的惨烈慑到,纷纷打了寒战,那大内总管更是愧疚的咬着下唇。但转瞬间他便做出痛心伤臆的神态,说道:“殷夫人,殷小姐,死者已矣,请节哀顺变……”
殷烈火登的抬眼望来,这一眼含满仇恨和死亡的气息,惊得那大内总管足下打滑,差点就摔了,连忙咳了两声,拖长音道:“殷夫人、殷小姐,还请跪地接旨。”
见这大内总管变脸如此之快,百里九歌纵声嗤道:“你没看见殷夫人已经伤心过度晕倒了吗?烈火也已经跌在地上了!还说什么跪地接旨,你们这帮人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大内总管一时语结,只得道:“圣旨在此,咱家也不过是奉了皇命行事,世子妃说话也注意着点!罢了,看在殷夫人和殷小姐的面子上,咱家也不说废话了,这便宣旨!”
展开一品官员所用的玉轴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吾皇诏曰:朕之堂叔左相殷勋,兢兢业业几十载,德高望重,爱民如子,乃大商股肱之臣,江山社稷之幸。然其呕心沥血,积劳成疾,一朝病发而无力回天,于昭宜五年六月初三薨于庙堂之上,朕甚痛矣!特赐左相府黄金万两,珍玉千斗,以昭朕之告慰。追封左相殷勋护国公之爵,俸同亲王,永世世袭。册其妻殷霍氏一品护国夫人之诰,俸同亲王正妃。念夫妻二人膝下无子,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