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凭什么穿着红衣服就是红衣厉鬼了?百里九歌嗔道:“我是住在山里的人好吗?看见这边有火光,过来瞧瞧,不想竟还被人给当成女鬼了,简直好笑!”
“啊?”那人眨巴眨巴眼,怯怯问了句:“你……你真的不是鬼吗?”
“废话不是?”百里九歌懒得再解释了,哂道:“你这人也真是,既然这么怕鬼,还一个人跑来钟山烧纸干什么?莫非你以为夜里面见到的陌生人都是鬼吗?”
“这、这当然不是……”那人不好意思的解释:“主要是因为这个月是七月嘛……七月又称鬼月,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就因为这样吗?”
“当然,不然还能因为是哪样?”那人道:“鬼月阴气最是重了,一般来说,我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不出门的,往往鬼月里得病的人很多,病情还会加重……”
百里九歌的脸色顿时变了,这一刻止也止不住的想到墨漓。一个多月没见他了,她日日都会在空闲的时候想念他,不知他有没有熬夜,有没有注意身体,有没有……去陪着烈火。
可是,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月是七月,天地间阴气重,墨漓他岂不是会……
忙追问:“今日是七月的哪个日子?”
“哎?”那人诧异的盯着百里九歌,道:“可不就是七月十五的中元节嘛,要不然我也不至于看到你就怕成这样!”
中元节?!
百里九歌的心蓦地一怵,中元节,在民间亦是被称为“鬼节”“盂兰盆节”的,那正是传说中恶鬼还阳的日子,阴气甚重,只怕墨漓……
她慌忙甩身而去,腾空而起,踩着树枝疯狂朝着朝都的方向去了,惹得身后那男人吓了一跳,惊悚的大喊:“会、会飞?鬼!她果然是红衣厉鬼!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这一连串鬼哭狼嚎都被百里九歌抛诸脑后,这会儿心中满满的都是墨漓,哪还能顾得上其他?
可一想到子祈还需要照顾,百里九歌便觉得头大,想了想决定干脆把墨漓也带到钟山来,正好也让鬼医前辈多为他养养身子。
初回到朝都城时,满街华灯,如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荷花,挂满了街道墙垣,为死者照亮回家之路。不远处的街角有人设了道场,放着馒头供给亡人。
百里九歌焦急的自街上穿过,朝着世子府奔走。
在经过朝都城内的一条宽阔大河时,远远的望见河上莲舟画舫不计其数,河畔的人们手捧浮灯放入水中,任着那浮灯随波飘远,遥遥望去,似斑斓的涟漪绽开满河,朝着天边延续。
这场景,让百里九歌想起小时候,师父曾说,灯这个字,有“等”的意思,等灯等灯,人们放灯清波是为了寄哀思之情,也是为了等着远行之人归来,亦或是等着已逝之人在中元节这天返还家中,再相聚首。
这般凄美而温馨的画卷,于她来说,却似乎有些远了,她就像个局外人,在这世界匆匆而过。
蓦地,听见有人在说:“这盏灯是给我娘的,虽然我小时候娘对我很不好,可如今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了,我还是会想她……”
百里九歌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残酷的感觉攫住了她的心,唇中不由的迸出一声冷笑。
多么相似的境遇!又是多么讽刺的现实!
她不由转过脸去,看着那说话人独自一个在放灯,心中空荡荡的有些难受,索Xing也耽误点时间,为自己那残酷无情的娘亲放一盏灯,便当是身为女儿的一点心意吧。
于是,在街道边买了盏艳红的莲灯,走到河边,低身,将那灯送了进去。
艳红的莲灯轻轻漂在水上,缓缓的和众多浮灯一般,沿着河水,朝着河心而去。百里九歌的视线跟着它,冷彻一片的心头似有了些温度,神色不自主的安详了些许,就这样望着那灯渐渐的漂远……
可这时,有画舫行过,艳红的莲灯轻轻撞在画舫上,停在原地打起了旋。
百里九歌视线上移,朝着画舫上一望,这片刻诧然失语。
墨……漓……?
她吃惊的望着他,隔着万千斑驳的浮灯光影,他一袭白衣鹤氅,似与月光有着同样的颜色,是那般纤尘不染。眉目清雅如画,那幽月般的眸,在望见她的一刹,掠起了浅浅波涛,如从千丈软红外望来一般,惊艳的穿过浮光掠影,柔和的仿佛一捏就碎。
百里九歌痴了,怔怔的望着船上的墨漓,几乎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骤的一跃而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踏过水花,落到了画舫之上。
“墨漓!”她奔了过去,见墨漓并未将手放在锦缎里,连忙握住他的手塞了进去,薄斥起来:“七月十五的阴气这样重,你为什么不好好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