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柔和的望着她,眼底是说不出的安详平静,他柔声道:“没事,比之成婚那日,却是好多了,那日的阴气是庚子年最重的。”
“是这样吗?”她眨眨眼,蓦然狠声道:“别想糊弄我,我要听你说实话!”
“这便是实话,我没事。”
听得墨漓的语气不算太虚弱,百里九歌终究还是信了,刚想问他弄了个画舫在这里做什么,却一转眼,瞥见这船上还有一人。
是容微君,依旧是穿着那宽大的不合体量的缃黄色衣衫,腰间挂着短小的翡翠玉笛,双手捣袖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揶揄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九歌,你这是从钟山过来的?”
百里九歌一怔,心想小容反正是知道她身份的,也就不避讳了,笑答:“是啊,我一个姐妹被毒蝎子蛰了,我这些天都在照顾她。”
“有这事?”容微君眯了眯眼。
墨漓回道:“是子祈。”
这瞬间容微君的脸色好像变了好几下,怪里怪气的像是酱菜一般,他赶紧抬着袖子,掩嘴轻咳了两声,笑嘻嘻道:“这样啊,嘿嘿……”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百里九歌瞅着,总觉得略有点怪,又说不出容微君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便不提这事了。她回看墨漓一眼,见他提着盏白色的莲灯似要去船边放灯,遂举步向容微君,拽着容微君的袖子到了画舫的另一端,笑问:“你老实告诉我,墨漓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容微君懒懒道:“自然还是老样子嘛,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坏也坏不多少,总之你是可以放心的。”
她当然不放心!这会儿见墨漓徐徐俯身,又问容微君:“是你租了画舫吗?墨漓那是在给谁放灯?”
容微君神色微变,如桃花潭水般的眸中漾起了团团波纹,仿佛有些黯然。他望向墨漓,唇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长叹道:“是给他母后吧。”
“墨漓的母后?”百里九歌想起墨漓曾说过的,他的母后在他六岁那年的七夕,暴毙了。
心念一动,她忽的问道:“你和墨漓既然很熟,知不知道墨漓小时候的事情?就像他中了阴阳咒这事。”
容微君道:“我毕竟也比墨漓小了五岁,很多事没见过,不过倒听说了不少……”他想了想,忽的眼神变亮,定定道:“九歌,你想知道吗?有些事墨漓不会讲给你,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这边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百里九歌察觉到容微君这会儿的态度万分认真,她依着自己的内心,坚定的回道:“都告诉我,我想知道在墨漓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关于他的事,我一定要知道!”
容微君笑了笑,看了眼那边的墨漓浅浅望了他们一眼,容微君赧然一笑,没理会墨漓,声音低沉了几分,对百里九歌道:“甲戌年的时候,蓬莱国忽然宣布,圣女出嫁至中原,这事你听说过吧?”
百里九歌一怔,小容怎么说到这儿了?她道:“听说过。”
“那你知道圣女是嫁给了谁吗?”
“这……从没有听过这事,这在列国之间似乎也是个谜。”
“对啊,就是个谜,就连蓬莱国也只有皇族夏氏、护皇一族的姒氏和司祭一族的段氏知道。而圣女嫁去的那边,也唯有家族中少数人知晓。整件事情几乎就是秘密行事的。”
百里九歌诧异:“为什么会这样?那圣女嫁得到底是谁?”
容微君瞥了眼墨漓,意味深长道:“就是周国的国君,墨阳。”
周国的……国君?
百里九歌愣了,转瞬之间犹如承受了惊涛骇浪的拍打,脑海中掀起狂烈的震荡。她几乎是大睁着眼问道:“你是说,蓬莱圣女是……墨漓的母后?!”
“对。”容微君点头。
百里九歌震惊,一时失语。
容微君继续道:“这件秘密的婚事,其中缘由就连墨漓也不知,而就在他六岁那年,壬午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先是七月初五,那时怀孕八个月的圣女才被告知蓬莱已经灭国一年,她一时间情绪激动,七月初六便生下一个女孩,可是当晚那女孩便失踪了。七月初七,圣女暴毙,死因不详。而七月初八,不知什么人给墨漓下了阴阳咒,那时候他的两个庶母都虎视眈眈的要除掉他。幸亏瑶夫人及时赶到,将他带走,否则,你也能想到会是怎样的后果。”
百里九歌说不出话,只觉得听见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剑,不断的戳着她的心脏,鲜血淋漓的感觉在窜上喉间,她激动的甚至能尝到血的味道。
那时的墨漓只有六岁,却在那几日之内,几乎受遍了多少人一生之中都不曾全部承受的打击。所以,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墨漓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