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又过了几日重复的日子,终于,就在某日那太阳濒临落山时,这盘下了好多天的棋局,终于分出了胜负。
那日日劳作的三人这会儿总算大松一口气,全都凑到了棋盘旁,望着那黑白交错的复杂杰作,不住的指点惊叹。
不过没有惊叹太久,三人就被易方散人给挥开了,“你们几个别在这里挡光,都给老夫站远一点!”
谷主发命,金口玉言,三人只好站远了,只留了易方散人和墨漓相对而坐。
此刻夕阳西斜,远方碧蓝的天空被染上大块大块的胭脂,余晖洒向漫山遍野艳红的凤凰花,整个世界都是浓墨重彩。
可唯有棋盘前的两人,看着是那样淡,在夕阳所笼罩下拉出长长的影,似是一幅经久不衰的画。
墨漓羽睫轻抬,古洞般深邃的眸底是碎雪一样的晶莹,他带着笑温润而语:“在下终是棋差一招,输得心服口服。”
易方散人不以为然道:“老夫虽然赢了你,但却用了这么多日,最后也不过是个险胜。”赞道:“老夫毕竟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也就比你多下了二十年的棋。你年纪轻轻,就已将老夫逼到如此境地,他日只怕你尚没到老夫这个年纪,就已经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墨漓的唇角漾出浅浅一笑,“多谢指点。”
“刚才那话不算指点,现在才是。”易方散人的神色严肃了些许,仔细的瞅着棋局,反问:“你知道你是输在哪里吗?”
“还请赐教。”
易方散人沉默了一会儿,指着棋盘上的一枚棋子,道:“你的这枚子,刚布置在棋盘上的时候很合适,也很有用,但是到了后面却妨碍到你整个棋路了。你本可以用别的棋子将它堵死,但你终究没有忍心断送它。”
听着易方散人的话,墨漓的神情一寸寸的严肃起来。眸底旋起了暗涌,他又怎听不明白,易方散人这是话中有话。
“所以啊,老夫给你一个忠告!”易方散人活动了一下腿脚,招来百里九歌继续给他捶腿,一边对墨漓说道:“小心周人。”
这四字入耳,像是寒冰雕成的,令墨漓微微一颤。
百里九歌更是怔的抬眼看向易方散人,道:“师父这什么意思,是说墨漓家里人有问题吗?”
易方散人道:“明着有问题的也就算了,老夫便是提醒这小子,注意那些暗着有问题的。”
这样的话对百里九歌来说自然是复杂了,只好看向墨漓,等待他的回答。
墨漓此刻若有所思,脑海中,家里那些人的影像一一而过……父王、太后祖母、两个庶母、三弟墨洵、四弟墨泓、还有义兄墨漪……
眸中闪过一抹异光,他恭敬的拱手,道:“前辈的忠告,在下谨记在心,定当注意。”
“咝——”听了那“前辈”两字,易方散人脸色又变了,狠狠斥道:“该死的怎么还管老夫叫前辈,你小子是耳朵有毛病还是故意气老夫的?老夫的宝贝徒弟可不是让你白睡的!”
百里九歌无语:“师父,你能不能不扯我。”
“聒噪!”斜了百里九歌一眼,易方散人气鼓鼓的看着墨漓。
墨漓浅笑如初,徐徐起身,波澜不惊、却是十分恭敬郑重朝着易方散人施礼,“岳丈在上,请受墨漓一拜。”
易方散人两眼一翻,“哼,这还差不多。”
眼下好不容易了结了这盘棋,百里九歌正想拉着墨漓赶紧回去休息养神的,可就在这时,望见昆山雪凰从空中飞来,朝着展空台这边降落。且雪凰的背上还有个人,那人竟然是……
“御风?!”百里九歌惊讶的望着他,他怎么跑来这里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外面出了什么事?
“世子殿下,世子妃。”御风一板一眼的施礼,接着又朝着易方散人施礼,至于孤雁和独眼老怪,自然是要无视。
“御风。”墨漓徐徐迎了过去,“出了什么事?”
只听御风清晰的说道:“是烈火姑娘,被河洛国的靳丞相迎回了河洛都城洛邑。烈火姑娘竟然才是河洛国的五皇女!”
这个消息对于墨漓而言,甚是惊讶,那一贯风雨无改的脸上,这会儿也浮现出一抹震惊的表情,却又转瞬即逝,恢复了温润清雅的平静。
余光里看见了百里九歌的神色有些怪异,墨漓自然也明白了,“九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百里九歌也是极度惊讶,她没想到烈火的身份竟然这么快就曝光了,这么说是殷左相的手札拓本被人找到了吗?可这对烈火来说该是多难受!烈火明明极其不愿回去河洛,她原是想追随墨漓的……
见百里九歌的表